钱钧怒极,直接掀翻了桌子。

“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,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要给我爹治病!真是笑话!我看你们渔村是摆明了要和我们钱家过不去!”

桌子轰然倒地,惊得众人纷纷后退了一步。

卢天云迟迟过来,却只看见钱钧背过身甩袖离去的背影。

“钱少爷等等……”

“钱哥哥路上小心,我看你马上就有血光之灾了呢。”

宋楚烟赶紧打断了卢天云的话。

钱钧脚步一顿,蓦得回过头,似笑非笑的看向宋楚烟:“小小年纪可真会骗人,一下是年幼名医,一下又成了面相大师,竟然还能看得出我有血光之灾?你信不信我现在也让你尝尝血光之灾?”

宋楚烟缩了缩脖子,躲到沈奕川的背后,不说话了。

钱钧刚才得了宋楚烟的几句俏皮话,现在又看见她还知道躲,冷冷扫了一眼,不再计较,扭头就往外走。

他前脚刚走,卢天云后脚就重重叹了一口气。

“得罪了这位记仇的小霸王,以后的日子只怕更难过。”

“不会的。”宋楚烟躲在沈奕川背后,下巴搁在哥哥的肩头,“只要他知道了真相,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。”

卢天云只当她是小孩子不懂这些,垂头叹了叹气,准备去找方汉聊一聊。

他去了后院,赵幺儿和李芸过来围着宋楚烟,问给钱老爷治病是怎么一回事,她只说:“那个大夫好像把我认错成神医徒弟了,不过我想着能便宜拿药材,就认下了。”

赵幺儿大惊:“那到时候真要你去给钱老爷治病怎么办?”

宋楚烟眨了眨眼。

病,肯定是能治的。

但要怎么说才能让姨姨们安心呢?

她冥思苦想。

两个姨姨一看,这丫头瞧着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,怎么想都是治不好的吧!

还是沈奕川和肖瀚上前,一前一后的说。

“妹妹以前背过很多药方的。”

“妹妹运气那么好,说不定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。”

两个姨姨一时沉默,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对宋楚烟的信任是从哪里来的。

宋楚烟倒是跟着附和:“就是就是,说不定就碰上了呢。”

几人无语。

可惜事情已经定了下来,后悔也没有用,大家只能想着走一步算一步。

宋楚烟又急匆匆的催鱼汤,卢天云无奈:“小丫头老盯着鱼汤做什么?”

“鱼汤有一点解毒的功效呢,李姨之前误食了毒草,剩下的那点余毒就靠鱼汤解决的,等会儿说不定用得上。”宋楚烟解释。

“等会儿用得上?”

卢天云正不解。

就听酒楼门口一阵兵荒马乱和尖叫声。

宋楚烟正趴在厨房的窗口前催鱼汤,扭头,就看见左肩是血的钱钧冲进来,跌跌撞撞的走下台阶:“小丫头,你说的血光之灾……就是这个吗!”

他背后,跟着他进进出出的几个打手,身上也都带着血,像是被谁埋伏了一通。

卢天云赶紧叫人去关门,边找人请大夫过来给钱钧包扎。

一时之间,整个酒楼都忙碌起来。

等到钱钧的伤口被包扎好。

大夫才说:“但凡那个人的手再准一点,被割开的就是脖颈了。”

钱钧眸光微沉:“我当时也就是想着可能有血光之灾,出门就调了几个人到暗地里看顾,要不是留了这么一手,我只怕真的要死了。”

大夫又是一阵感叹,夸钱钧命大。

钱钧摆摆手将大夫扫开,空出一只手,把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宋楚烟抓过来。

“小丫头。你是怎么知道我会被埋伏的?”

“猜的。”

“怎么猜的?”

“斩草要除根。”

宋楚烟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。

钱钧只觉得一阵心乱。

这话倒不像是假的。毕竟他们钱家这么多年,在丰铜镇上都是横着走,平日里他把叔叔伯伯得罪了个干净,也不曾有一次在丰铜镇内遭遇暗杀。

唯独这次,蒋家荒年里从未有过动作,偏偏自己父亲重病,自己才和蒋家吵过架,这暗杀就来了……

他开始相信渔村人的猜测。

“砰砰——”

门扉被敲响。

卢天云直接喊:“今日闭门,不接客。”

“我是药堂的于鹏程,我听说神医徒弟就在四海酒楼,烦请开门,让我一见,有急事!”

“呀,是于叔叔找上门,肯定是为了给钱老爷治病。”

宋楚烟恍然回过神来,赶紧去一旁找大夫借药箱。

听说是要给钱老爷子治病,卢天云和钱钧的手下都急匆匆将门板拆下来,只见于鹏程气喘吁吁的捏着一封染血的信,看见钱钧时又是一顿:“钱少爷怎么也在这?”

“这不是我们钱家的密信吗?怎么会在你手里?”钱钧一眼就看见了那信上的印章。

于鹏程道:“这是钱老爷子的心腹偷偷送来信,说钱家的人正在被肃清,钱老爷的身体不容乐观,特意让我去给老爷子看一看。”

钱钧恼怒:“我这个主子还在外面,里头肃清什么!真是反了天!”

宋楚烟接过沉甸甸的药箱往沈奕川的怀里一放,又往后厨奔。

被钱钧一把拽回来。

“我爹等着你救命,你跑什么!”

宋楚烟被拎得双脚离地,愤愤的回看他。

明明你刚才还不信我来着!

“鱼汤也要带上,有用的。”

“我去装。”

肖瀚最先往后院跑,虽然不知道妹妹要鱼汤干什么,但他记得,对妹妹就该有求必应。

钱钧自然而然的提着宋楚烟往外走,她被拎着衣领,勒着脖子,不一会儿就小脸通红,沈奕川直接用刀柄砸在钱钧的手上,趁他脱力,赶紧将宋楚烟抱住。

“别忘了你爹还等着我妹妹救命,这么粗鲁做什么?”

“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治呢!”

“那你去找其他大夫呗,折腾我妹妹做什么。”

沈奕川抱着妹妹就要走。

肩头却被轻轻勾住,钱钧死死咬牙:“我不粗鲁就是了。”

他们钱家家大业大,周围的大夫已经全部找了个遍,但凡有其他办法,他也不至于相信一个不到六岁的小丫头!

这是最后的希望。

他只能咬牙朝着沈奕川低头:“我道歉,快跟我走一趟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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