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奕川见他态度诚恳,这才放下宋楚烟,提醒。
“暗杀的事情,一次不成就有第二次,回去钱家的路上,最好还是要小心谨慎些。”
钱钧了然,和卢天云商量多准备几辆马车和兜袍。
他们一行人挑了个最普通窄小的马车挤上去,一路朝着钱家而去。
路上,沈奕川和肖瀚紧紧把宋楚烟护在中间,她则抱着个装着鱼汤的小陶罐,用布巾包着隔热,边将膝头的药箱翻来覆去的查看,自己折腾了一路。
路上。
钱钧只掀开车帘的一角,就看见另外一辆华贵的马车,被几个装作吵架掀摊子的商贩逼停,眼神一冷。
“好把戏,装模作样的做出意外的样子拦车,看来是真的想对我们钱家下手了。”
“还是先赶紧回去看看钱老爷的情况吧。”
于鹏程着急的将帘子拉下,心中忐忑。
他自从答应帮钱老爷治病之后,也和钱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。
要是钱家失势,他只怕也要被人排挤出去!
另一个角落的卢天云同样心情不好,他随着妻子来到这里定居,乡绅是没攀附上一点,还被心腹背刺,现在还要跟着人出生入死,现在怕的满手都是汗。
马车里,大家各有心思。
宋楚烟悄默声的打量周围,待马车平稳后,她才说:“马车里的哥哥和叔叔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,不过,钱家里面的人突然开始自己肃清,是不是意味着……里面的那些人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呀。”
“内鬼最为可恨!”卢天云最是愤愤。
“别让我揪出来。”
钱钧也是寒着一张脸。
他们很快就停靠在钱家的后门,钱钧带着他们急匆匆的闯进去,果然看见宅院里乱糟糟的一片,他直接拽住一个嬷嬷:“所有人都给我到父亲的卧房外头站着,叫孙管事夫妻俩到我跟前来!”
“是!”
嬷嬷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跳,匆匆去叫人。
钱家看着挺乱,没想到,等他们来到钱老爷卧房前的时候,家仆已经聚集得七七八八,孙管事夫妻俩也已经恭敬的守在门前。
孙夫人看见宋楚烟时,有短暂的惊讶。
但很快,她就哭哭啼啼起来。
“我们正午时分去看老爷的情况,发现老爷口吐白沫,府中大夫说是有中毒的迹象,明明您之前才扫清了两个可能下毒的家仆,我们又怕再出事,只能先擅自封府调查。
现在您回来了,家里可算有个做主的人了!”
孙管事也跟着说:“是呀。我婆娘平日里都按照时辰给老爷送药,都没问题,偏偏今天出了事儿,我找不到您的人,这才私自肃清,将府中闹得乱哄哄,还请少爷责罚!”
两人都是鞠躬领罪的模样。
钱钧只看一眼,便摆摆手。
“你们都是跟着我爹出生入死过的,我当然相信你们对钱家的忠心。既然是为了找出下毒之人才肃清府内,随你们去,我带着人进去看看我爹。”
“好好,我这就给您开门。”孙管事忙不迭的为他拉门,扭头又叫人一个个去查家仆的衣裳口袋和双手,看看是谁下的毒。
宋楚烟跟着钱钧进了房间。
来到床前,她稳稳当当的做到床边,把脉一番。
中毒颇深,绝非一日之功。
“如何?能治吗?”钱钧和于鹏程异口同声。
“能的,他吃下的不多,先把他翻过来,扣喉咙吐出来一点,再灌些鱼汤解解毒,我找找药。”
宋楚烟开始翻腾手里的药箱,说是找药,实则是偷偷将其中的药品拼凑起来,又不能被其他人瞧见,便背过身去,偷摸忙得满头大汗。
钱钧一一照做,看见那鱼汤的时候还有些嫌弃:“这腥气玩意儿真的能……”
“不想救你父亲就直说,省的我还要找药。”宋楚烟头也不回,分明是软糯的嗓音,说出来的话却特别有气势。
你们兄妹俩威胁人都还挺有气势!
钱钧被噎了一下,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给钱老爷灌了点进去。
钱老爷被呛了一下,咳嗽着缓缓睁开眼,似乎又吐了些东西出来,抓着钱钧的手才有了些力气。
“爹,爹你终于醒了。”钱钧急急反握住父亲的手,眼眶霎时红了一圈。
“钧儿。”
钱老爷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,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。
门边,孙管事夫妻俩听见他的声音,哭天抹泪的跑进来跪下。
“老爷您终于醒了!”
“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,我这几日去寺庙为老爷您祈福,总算是有些作用!”
宋楚烟将药递给钱钧,回头对孙管事夫妻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:“小一点声,病人需要静养。”
两人惊愕的睁大了眼睛,捂着嘴保持沉默。
于鹏程三两步上前,伺候着钱老爷将药服下,不过片刻,钱老爷就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,还吐出一口淤血,脸色仍旧苍白如纸,却有了说话的力气。
他死死攥着钱钧的手腕。
“府内有鬼……我前些时候才定下接待朝廷命官的差事,就有人在我的饭菜里下毒!”
“孙管事夫妻俩已经在调查了……前两天才扫清两个下毒的,没想到还有人能被塞进来,也不知道这内鬼哪里来的通天本事!”钱钧满脸愤恨。
“速查……还有接待朝廷命官的事情,不可懈怠,更不可交托于他人之手,趁着我还醒着,还能告诉你该怎么做,咳咳,这些外人……”
钱钧了然,在父亲的眼里,接待朝廷命官,护佑丰铜镇安定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,当即吩咐。
“孙管事,这几位都是我们钱家的恩人,奉为座上宾好好招待。”
“是。”
孙管事赶紧带着剩下的人离开。
于鹏程和卢天云还有些恍惚——这事情,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?
刚走出门,孙管事就吩咐人带他们到其他院子里去休息,宋楚烟却说:“不行!大夫不能离开病人太远,我们就要在隔壁休息,不走远。”
“老爷需要静养,院子里的家仆还没清算干净,乱哄哄的。几位是钱家的贵客,怎能继续留在这里,岂不是让人以为我们钱家失了礼数?”孙管事讨好的笑,又叫来几个人护送他们去隔壁院子休息。
宋楚烟叉腰:“你要是不肯,那我就同你们家少爷去说,看看是礼数重要,还是老爷的安危重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