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炼早早地在等待着他的这一枪，他并未期待剑气凝山能挡住这一枪，而是将剑气凝山用作遮掩他行动的手段。
在萧石的枪击碎金山的一刹那。
他身影自金山之中飞掠而出，脸颊擦着那一枪的边缘，一剑指向了萧石的咽喉。
剑锋最终停留在了萧石的咽喉之上。
萧石瞳孔猛地缩成针尖般大小，略微垂下眼眸看向悬在脖颈之上的剑锋，他的脖颈被剑气破开了一条微小的伤口，正溢出鲜血。
他眼神极为复杂，带着浓厚的不甘。
但此时胜负已分，他也只能认下一切。
“我输了。”
萧石喉咙滚动，极为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，接着一身霜华尽数褪去，白发变黑，收起了自己的枪转身离去。
沈炼刚要走，武丞的声音就从他的身后响起。
“等等！”
武丞看向沈炼轻声问道，“你的阴阳剑势很不错，但阴阳之道乃是最为顶尖的大道，你修炼阴阳，又要练剑，还有开发天眼。”
“你觉得自己最后会是什么结果？”
他面无表情，但仅仅是目光落下就带来了惊人的压迫感。
一旁的陆长生眼中露出一丝不解。
之前武丞明明对沈炼的修炼没什么意见，甚至还很赞同他修炼阴阳之道，以及剑道，今日又怎么会突然发难？
沈炼思虑了片刻，对上武丞的目光，不卑不亢地说道。
“我不需要知道结果。”
“我要的是一直走下去，走到哪里，哪里是终点，我并不在意。”
“只要剑在手中，就足够了。”
他早已明悟本心。
无论外界如何，我自是我。
武丞半晌没说话，接着忽的朝沈炼走了过去，脸色阴沉，冷哼了一声。
“荒唐！”
“身为修行者，口中尽是些假大空的话。”
“你这是在浪费自己的天赋。”
众人感受到武丞的怒火，心中全都为沈炼捏了一把汗。
沈炼只淡淡道。
“那只能证明我与界主不同路罢了。”
“世上强者万千，每个人有自己的路，我境界虽不如界主，可谁又能说我的路就是错的呢？”
武丞继续道。
“看来你还活在幻想之中。”
“天眼，阴阳，剑道，每一条路都足以耗尽人的一生，你应该学会取舍，不然你只会高不成低不就，最终沦为平庸！”
沈炼目光炯炯，不假思索地说道。
“旁人不行，不代表我不行。”
“这三者相辅相成，以剑为首调动其他两道，三者早已密不可分，我不可能，也不会舍弃任何东西。”
“走到极致的从来不是道，而是人！”
他加入云水秘境，要的是有人能帮他走自己路，而不是让别人来告诉他走什么路！
哪怕这个人是玄尊中最强的几人，也不行！
武丞面色阴沉至极，骇人的威压已散布四周，众人都跟着心惊胆战起来。
“倘若我说，你不按照我说的做，就让你滚出云水秘境呢？”
他已走到沈炼的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炼。
一双眼眸如火眼金睛，只要人的心中有一丝胆怯都会被无限放大。
沈炼当即后退，朝天雷界主拱手。
宁进才见此情形松了口气，平日里不知道沈炼的性子竟这么倔，好在他还知道服软，不然可就坏了。
武界主亲自发话，就算是神宫也不可能让他回来了！
在云水秘境之中所拥有的修行资源，在外面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了，多少要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考虑啊。
谁知下一刻，沈炼的话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。
“那我离开云水秘境！”
沈炼的眼神坚定如铁，似乎在方才就已做好打算。
正所谓，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云水秘境修炼的资源再多，可若是强行改变他的修炼思路，那他也不会多留。
众人全都望着武丞的脸，紧盯着他的神情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。
沈炼到底是怎么了？
有大好的前程不要，偏偏跟武界主杠上了！
武丞冷笑了一声，沉声道，“放心，你还可以留在这里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
“时间会证明一切！”
“我也想让所有人看看，你今天的选择，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！”
说罢，他的身影直接化作雷光消散。
武丞今日此举是故意激沈炼。
若沈炼对自己要走的路有一丝犹豫，他的话都会让沈炼陷入举棋不定的状态。
但沈炼几乎不假思索地给出了一个让他都没想到的回答。
这一刻，他放弃了收沈炼为徒的想法。
沈炼这样的人，注定是为剑而生的，加入天雷界对他不是一件好事。
今天，就帮他一把。
是更进一步，还是倒退三尺，全看他自己了！
陆长生挥了挥手，“都散了吧！”
说罢，他的身影也消散在天地之间……
高空之上。
武丞立于虚空之中俯瞰着云隐山，陆长生也随之而来。
“界主，你此番是否太过了？”
陆长生轻声道，“你的话太重，极为有可能坏了沈炼的道心。”
“没了道心，再妖孽的天才也会如流星般熄灭。”
武丞轻声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
他看向虚空之中，幽幽叹了一声，有些感慨地说道，“妖魔两族虎视眈眈，结界不可能顶一辈子。”
“如果人族不能出现一个惊世之才，一切都是徒劳。”
“今日我拿话逼他，若他能借此明悟本心，兴许能更进一步。”
“阴阳剑域加上天眼，你不觉得看见了希望吗？”
陆长生深吸了口气，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不悦。
“武界主想的未免也太好了！”
“能成自是最好，可一旦失败，人族将赔上一个千年难遇的天骄！”
“这恐怕不是神宫请你来教育他们的初衷吧！”
面对此等打压，若是心志不坚之人怕是会没脸待在云水秘境，此后彻底颓废。
此举失败的可能太大。
武丞今日之举，是在拿一个人才的命运去赌！
武丞嗤笑了一声，反问道，“那你觉得神宫是为什么叫我来担任云水秘境的教习长老？”
“难道只是为了效仿从前那些人吗？”
他背着手漫步在虚空之中，轻声道，“云水秘境不是今天才开，即便没有四神将的计划，从前也有许多天才进入其中。”
“可人族有了什么起色吗？”
“即便是我们付出一切，不还是青黄不接，无以为继吗？”
“一旦没了封印，你我都知道人族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！”
“所以，与其走老路，倒不如极端些。”
“乱世才出英雄！”
“若不经历酷暑严寒，尸山血海，又怎扛得住未来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