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欣把打官司这件事写进了自己的小本本，决定回去之后第一时间报告卫总。
这还得了。
飞牛以前是垃圾不错，但现在拜了顺风的码头。
这已经不光是官司的事情，这关乎到顺风的脸面。
奉陪到底。
但同时，沈欣也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单纯。
所谓的一个巴掌拍不响。
大概就是这个道理。
就算飞牛没有侵权，纯的像白莲花。
但至少飞牛在某些方面触动了ARD的利益，才会引来他们的攻击。
只有彻底搞清楚原因，才能帮飞牛。
所以她好奇的看着魏修：“魏总，你们和这个ARD是不是有什么纠纷？类似于市场纠纷什么的？”
魏修抬起头仔细寻摸：“应该没有吧，我们卖的低端无人机。”
“那我就弄不明白了，他们告你的逻辑何在？”
魏修想着想着，眉头突然一皱，下意识的轻砸桌面：“哈！知道了！”
“还是沈总英明，仔细一想，确实是市场的问题。”
沈欣虚心求教：“怎么说？”
“因为我们最近准备扩大市场版图，进军中东和东欧地区。”
“我估计是我们前期在这两个地区的试探刺激到他们了。”
“他们可能担心我会抢他们的蛋糕！”
魏修跟个大聪明似的分析。
沈欣在一旁恍然大悟的捧哏。
陈晨的心里直摇头。
错……
错的离谱。
ARD告其他公司，根本没有逻辑。
如果有的话，只能是不吃牛肉。
不过既然魏修想歪了，那就让他歪着发展吧。
也省得自己编瞎话遮掩了。
听到魏修说要开拓市场，沈欣的思绪再度回到手里的报表上。
飞牛国内业务占比逐月下降。
萎缩的市场全都被国外代替，目前增长劲头最强的是东南亚地区。
这也倒是无可厚非。
飞牛的产品就算次，拿到周边这些猴子国家也是降维打击。
如果能保持这个势头，搞不好还真能琢磨出一条路。
因此。
沈欣以成熟的商业眼光分析。
飞牛目前最佳的策略就是在东南亚站住脚跟稳固市场，进一步餐食欧美无人机的份额，从而成为地区老大。
但！
魏修的操作是朝着另外两块完全不熟悉的区域进发。
称不上是昏招。
但也绝说不上精明。
如果是自己的下属提出这样的策略，沈欣早就开骂了。
可飞牛和顺风的关系很微妙。
沈欣只是股东代表，也不是职业经理人，因此只能委婉的提建议。
“进军中东和东欧，是不是有点困难？”
“对！难！”
魏修大方承认，然后转头看向陈总。
“所以我寻思还得陈总帮帮忙。”
陈晨站起来走了两步，来到魏修身旁坐了下来。
表情有些耐人寻味。
时不时的给魏修使眼色。
然后发问。
“具体怎么帮？”
魏修也能理解陈总眼神里的深意。
他的意思是话不要说透。
因此他措辞了一下：“进军这两个地方的话，我考虑一定要针对当地市场做出产品的调整。”
“我们现有的产品虽然技术不咋地，但堆料特别足。”
“技术不够，硬件来凑。”
“成本是比较高的。”
陈晨大概了解了一些：“你的意思是要降本？”
“对，我寻思这俩地方，主要是以玩具无人机和低成本农业机为主。”
“哦……合理……”
陈晨抱着胳膊慢慢的点头。
飞牛之前卖给棒子的那堆飞机，虽然技术不咋地，但也是大型机器。
主要功能是用来测绘。
棒子买回去，则是为了侦查。
和平地区采购无人机，也就只有这方面派的身上用场。
但如果是中东和东欧的话……
侦查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。
在种火药桶地区卖无人机，便宜耐用才是王道。
不得不说。
魏修确实是个好产品经理的料子。
陈晨也能明白魏修想从自己这里寻什么样的帮助。
无非是降本的技术支持。
如此，陈晨脱口而出：“如果降本的话，直接从材料上入手。”
“我们最便宜的机器连工程塑料都不用了，用的是普通塑料，材料已经降到最低级了。”
陈晨摆摆手：“不够低，格局打开一点。”
“用塑料多浪费，你还得单开模具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直接用瓦楞纸。”
魏修听完还在思考，沈欣直接坐不住了。
看陈晨的态度，他的态度应该是在专心聊技术上的事情。
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本身……
好像都不太正经。
她不理解。
“瓦楞纸？就是快递纸壳子？”
“对啊，这是沈总的专业领域了，瓦楞纸有很多种的。”
沈欣点头：“是有很多种，三层五层七层，还有工程用的高硬纸板，但是用纸做飞机，有点离谱吧？”
陈晨一本正经：“事实上，纸是最适合做飞机的。”
“可塑性强，易于裁剪，最重要的是轻，符合空气动力学。”
“是廉价无人机材料的不二之选。”
沈欣点头：“道理我都懂，但它不耐用啊。”
听到这话。
陈晨回头和魏修对视。
俩人十分默契。
耐用？
这玩意儿就用一次，谁在乎他耐不耐用？
沈欣心里还有十万个为什么：“技术上材料上我不专业，我也就不多说了。”
“重要的是。”
“你们这个市场定位……有点偏颇。”
“咱就说中东那块地方，大多数孩子都吃不饱饭，谁有功夫玩玩具。”
魏修觉得这位沈总监有点卖萌的意思。
她是真的一点都听不出来。
既然如此，魏修只能笑着解释：“所以我们要降本啊，卖便宜的无人机了。”
“呃……我保留意见吧。”
陈晨让曹子华坐的靠近了一些，逐条分析用纸板造无人机的可行性。
曹子华倒没那么萌。
三两下就明白了老板的深意，瞬间通透。
玩具机是吧？
简单。
太简单了。
如果本着只飞一次，不回收不维护的使用方法。
这玩意儿的成本能降到白菜价。
有手就行。
他随手就画出了一副草图。
三角形的机翼，和小时候大家叠的纸飞机差不多样式。
毕竟这是少说几亿人的飞行试验总结出来的气动布局，绝对没有问题。
机尾配备一台简易的螺旋桨发动机，仅提供巡航时的动力。
飞机起飞的动力由外置的火箭助推提供，和点窜天猴差不多。
魏修看着曹子华的图，惊的不要不要的。
都说晨盾本部卧虎藏龙，诚不欺我。
曹总监随手一画，比自己手里这些研发总监几个月的成果都要精美和科学。
所以他立刻蹬鼻子上脸。
“玩具机这样肯定是没问题了，那农业机陈总和曹总有什么高见？”
陈晨和曹子华秒懂。
但一旁的沈欣一脸懵，还沉浸在刚才玩具机的逻辑中。
于是陈晨慎重措辞：“嗯……农业机的话，产品定位是不太一样的。”
“确实，一个主打回不来，一个主打查打一体。”曹子华也摸着下巴沉思。
沈欣抓住了重点：“查打一体？”
魏修点头：“对啊，查虫打药一体机，现在农业机方面这是主流。”
“利用机器自带的传感器，确定害虫的位置，然后定点投放农药。”
“这种机器大部分是垂直投放，所以基本上都是旋翼无人机。”
陈晨顺着话头分析：“查打一体农药机的话，牵扯到的部件是比较多的，尤其是传感器方面。”
曹子华立刻进入状态：“最优解肯定是相控阵雷达，但成本过高。”
“嗯，以中东老乡的种地水平，我寻思红外类就够用。”陈晨补充。
“小老板英明，红外便宜，而且基本上能应对大部分害虫病菌。”
陈晨继续说道：“至于载重，当然是越重越好，中东那块农药不一定纯，所以带药量要大。”
两人交换了意见之后觉得问题不大。
但是不能立刻给魏修拿出方案。
于是陈晨说道：“农药机你等我回去的，给你弄一套详细的方案。”
“技术上问题不大，都很简单。”
“但这套产品降本的法门不在技术上，在生产线上。”
“你如果要做，就一定要加大产能。”
魏修是聪明人，一点就透。
可沈欣完全迷糊了。
飞牛是要开拓市场，不是抢占市场。
最稳妥的办法不应该是先小批量生产，试探一下吗？
怎么上来就加大产能了？
她十分不理解的看着陈晨：“一上来就下重注，你不怕亏吗？”
陈晨风轻云淡：“沈总监可能不知道制造业的的逻辑。”
“但凡是工业产品，产量越高，成本越低。”
“如果产量无限大，生产成本就无限趋近于0。”
沈欣有些犹豫：“道理我懂……”
产量大成本低，话是没错的。
但总得兼顾市场吧。
如果是在国内，产量拉满都问题不大，总能找到市场去为产能买单。
可咱现在说的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啊。
“东欧我暂且不提，确实，人家那边土地肥沃，农业需求还可以。”
“可中东……”
“那地方种颗狗尾巴草都费劲，你确定这么多农药机能卖得出去？”
曹子华和魏修齐刷刷的点头。
国内无人机的产量也许是最高的。
但中东老乡无人机的消耗量绝对是数一数二的。
陈晨让沈欣放心：“中东老乡们对于杀虫和除菌的渴望你不懂，绝对卖的出去。”
“行吧……但我还是保留意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