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火烧了一整夜。

村庄的原住民们四散而逃,仅剩的东西都被李家村的队伍洗劫一空。

翌日清晨,简单包扎休息之后的营地喧闹起来,各家各户多少都拿了些有用的东西,三三俩俩的围聚在一起谈起昨日事。

“你看我找到多少长命锁,竟不知道那群畜生吃了多少孩童,丧尽天良得很。”

“我男人拼死把人拦住,我才从厨房里摸到这些锅碗瓢盆。”

“哎,可惜这场大火,没能找到什么布料垫子,我家娃娃鞋子破了都没东西补。”

宋楚烟被说话声吵醒,睡眼惺忪的爬起来,问:“阿娘,村长爷爷背后的伤口好些了吗?”

“村长爷爷只是受了些轻伤,不打紧,已经在招呼着人将东西上交了。”

慕思晚温柔的揉了揉宋楚烟的脑袋,旁边,沈奕川已经从村庄外的井里打了水回来,又去营地大锅里打了两碗菜汤,分给母女俩。

按照队伍的规矩,昨晚他们抢到的东西,要分一半交给村长,进行二次分配。

昨日大家齐心协力,今日分一半东西都没怨言。

大多数人都上交的是些锅碗瓢盆铁器,或者是一些少见的米面粮食。贾明走上前,送上两串铜板、几颗碎银,还有两根银簪子。

“在下不才,没大家那些提重物的本事,只寻摸些银器。”贾明略一拱手,看似谦逊。不经意翻了下布兜子,翻出一颗碎银子给王春梅,以答谢她昨日护着自己的恩情。

“昨个儿我还想着你是不是跑散了,没想到竟能弄到这些值钱玩意儿!”王春梅第一个上前捧场,抢过那碎银子仔细看,“是真的咧,不愧是贾明少爷,眼神就是好!”

“王春梅是个有本事的,这是找到了真福星呀。”

“这些竟然只有一半,剩下的一半,怕也要比咱们几家找的东西加在一起还值钱了!”

听到这许多奉承,王春梅得意的鼻孔朝天:“那可不,贾明少爷不仅是我的福星,也是咱们李家村上下的福星。可不比那谁家的,时灵时不灵,没用得很。”

几个妇人都齐齐看向宋楚烟。

这次,这所谓的小福星可是半点东西都没带回来。

而且宋楚烟还点燃了村庄,让他们损失了不少东西。

宋楚烟被众人打量着,面色如常,三两口将仅剩的菜汤喝完,正巴巴的要凑到沈奕川身边睡个回笼觉,却看见一双靴子走到近旁,她仰头,见贾明递来一把短刀。

沈奕川下意识的将妹妹护在身后。

“我不过是看你们两个娃娃格外的有勇气,胆子也大,恰好我这里多了一把短刀,正好给你们兄妹俩防身用。”

贾明笑的眼睛微弯,嘴上说着兄妹,实则已经将短刀递到了沈奕川的面前,看都没看宋楚烟一眼。

“贾明少爷怎么对慕家的这么好?”

“奇了怪了,这慕家有啥吸引人的,怎么谁都喜欢往她家凑?”

周围人窃窃私语,王春梅双目赤红——虽然这银子比短刀还值钱些,可贾明和慕家明明没什么关系,为何非要多给人家一把刀!为啥不给自家二狗,明明二狗也去了的!

沈奕川和贾明对视半晌,想到母亲被绑在厨房,妹妹被泼酒的场景,比起对贾明的怀疑,还是守护母亲和妹妹的安全更重要,略一思量,他还是将短刀接了过来。

“谢谢。”

“不客气。”贾明笑眯眯的收回手,在众人纷纷猜测他和慕家有什么关系的时候,他临走时只留下一句,“希望你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。”

真是讽刺。

明明贾明根本不在乎妹妹的死活。

沈奕川心中这么想着,将短刀别在腰间的动作就是一顿——除了妹妹之外,贾明希望自己和母亲好好活着?

他猛地抬起头,贾明又恢复了平时温和好人的模样,正将其他的东西分给其他人,哄得大家团团转,愈发期待跟贾明去清水县的好日子。

“哥哥?”宋楚烟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,“短刀那么好用,哥哥怎么还愁眉苦脸的?”
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
沈奕川强撑起一个笑,揉揉宋楚烟的脑袋——贾明如果早就知道他和母亲的身份,为何不早早揭露,让村民们带他去换钱呢。兴许是他想多了。

慕思晚也咂摸出些不对劲,但碍于宋楚烟在跟前,她不好多说,反而问:“囡囡,你昨日带我回来的路上,我迷迷糊糊间,好像还看见个少年的身影,那是……”

“囡囡不知道。”

宋楚烟颇为乖巧的摇摇头。

慕思晚自然是相信她的,只以为自己是半梦半醒看错了。

却没注意到宋楚烟的两只手背在身后,不着痕迹的将袖子往下拉,遮住了几道青紫的指痕。

虽然这具身体尚且年幼,但大海对自己的贪婪和执念写在脸上,她只是假意示弱,野兽就掉以轻心的踏入陷阱,最终被她反杀扔在了田埂里。

这些小事,倒也不必让阿娘和哥哥为自己担忧。

她心里这么想着,面上却贪恋的往沈奕川暖烘烘的怀里一扑:“哥哥,我好困,我们再睡个回笼觉吧。”

只有哥哥和阿娘身边,才是令她心安的地方。

她扣着沈奕川衣领的手不自觉的收紧。

沈奕川只当妹妹全身心的依赖自己,享受着妹妹任性的动作,拥着她跌进柔软的毯子里,和妹妹四目相对:“睡吧,哥哥和母亲都陪你。”

“嗯,哥哥和阿娘最好了。”

……

经此一役,村长再也不敢贸贸然靠近任何村庄。

粮食过两日就见了底,好在初春前的最后一场雪没持续多久,他们还在雪地里找到些深埋在土里的吃食。

勉强撑到初春来临,山里的动物多了起来,枝丫长出嫩芽,时不时还能找到刚冒出来的的果子,入口酸涩,却多了几分滋味。

猎户们整装待发,每日都要去山林里捕猎一番。好的时候能弄到点荤腥,不好的时候,也能挖到些能吃的地瓜野菜,队伍里的妇孺们之前还搜搜山,但这几日吃食管够,她们也不再浪费力气乱跑,时不时在营地里一起缝补衣服,编草鞋。

宋楚烟坐不住,把长木棍削尖脑袋:“阿娘,我要去摸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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