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婆娘我想打就打!还轮得到你们几个娃娃在这指指点点!”
冯大山仍疼的满头大汗,还是抄起床边的拐杖,目光紧锁在李芸身上。
肖瀚惊得睁大眼,下意识护在宋楚烟和李芸跟前。
沈奕川眸光一凛,上前借着短刀刀鞘,一记四两拨千斤就将那拐杖打飞出去。
拐杖落地,发出一声脆响。
冯大山目眦尽裂:“你!你这臭小鬼……”
短刀在沈奕川手上翻出个花,刀光探出刀鞘,逼得冯大山霎时噤声。
这小鬼!
可能真的会直接动刀子!
药童只看见冯大山要扔拐杖,满脸怒容:“济世堂容不下你这样的病人,给了诊费就赶紧离开。不然我这就去后院叫人,将你们直接打出去。”
“别打,我们这就走。”
李芸总算出声,她颤颤巍巍的捂着脑袋从两个孩子身后绕出来,还柔声细语的去哄冯大山,“大山,咱有什么话回去说,不在外头吵架,好不好?”
“李姨,他都打伤你了,你怎么还哄孩子一样捧着他?”肖瀚拽都拽不住李芸,急红了脸。
“就是呀。李姨不能惯着他,我和哥哥去叫人过来,带他上板车待着,你别靠近他。”
宋楚烟也拽着李芸的手不放手。
她想过冯大山得知真相之后会崩溃。可没想到他在外面都敢打人!
李芸听不进去孩子们的话,执意要等冯大山回心转意,不顾肿胀起来的半张脸,还有开瓢的脑袋,用全身的家当作诊费,还有一些付不上的,她写了欠条,留下自己的名字。
肖瀚急的跳脚:“他治病,怎么欠条写你的名字!”
李芸皱着眉头,因着额头流血有点头晕目眩,但实在没钱医治,只能强撑着,声音低沉嘶哑。
“我和大山是夫妻,写谁名字不是写。你们几个不是还要帮李村长抓药,我先带着大山回去,你们路上小心些。”
“李姨,我陪着你回去吧。”沈奕川不放心。
“是呀,让哥哥陪着你吧,哥哥可厉害了呢。”宋楚烟也跟着说。
李芸看了一眼沈奕川腰间的短刀,当即摇头。
这娃娃刚才敢用真刀威胁大山。
路上如果大山受刺激,再发脾气,只怕沈奕川真要对大山下死手了。
李芸怕自己拦不住沈奕川,连连摆手说不用他们陪。在冯大山一刻不停的咒骂和质问声里,李芸独自扶着他离开。
济世堂安静下来,三个孩子却是愁容满面——怎么就不听劝呢!
药童以前也见过这档子事儿,擦了手绕出柜台,给三个娃娃倒水。
“这夫妻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十头牛都劝不住,何况是你们几个娃娃。喝口水,等阿水和大夫出来,我还能帮你们问问药材打折的事儿。”
“谢谢哥哥。”
宋楚烟乖巧应答,目光却一直追随李芸,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,她才慢慢回过神。
既然劝不住李芸,她也不再记挂此事,还是先专注眼前的事情吧。
她刚调整好思绪。
柜台后的门帘猛地被掀开,灰袍的大夫带着阿水急匆匆赶来,瞬间看向宋楚烟。
“敢问小友的针法是从何而来?师从何处,或是祖上传承于谁家?”
灰袍大夫步履匆匆,行至宋楚烟跟前,一双浑浊的眼都明亮了几分。
阿水和另一个药童对视一眼——还是第一次瞧掌柜的这么殷切。
宋楚烟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糊弄。
“没先生,没祖上。以前被收养时,跟着隔壁家一位老大夫学的,不是特别懂,但我记东西特别牢。”
“当真?”
灰袍大夫目光又明朗几分,“在南在北?你今年几岁,瞧隔壁大夫又是几岁?”
宋楚烟的嘴巴还微微张着。
问她年岁,还能知道她杜撰出来的大夫是谁吗?
她想了想:“北边,一年多前的时候,跟着看了好几个月呢。”
话音刚落。
灰袍大夫竟是一个踉跄。
沈奕川和肖瀚下意识去扶他,眼底却是奇怪——平地站着怎么还能摔了?
宋楚烟歪了歪头,难道自己乱说的东西,还真对上号了?
灰袍大夫朝着两个哥哥道谢,深吸了一口气,便激动的在厅堂里来回踱步。
“如此便说得通了!岑神医四年多前去往京城,而后又去北方寻一味草药,怕是那时候,被隔壁家的小姑娘学了去!”
岑神医?谁?
宋楚烟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她可是随便乱说的!怎么就歪打正着了!
“我,我家隔壁大夫不姓这个,姓王。”她赶紧找补。
“岑神医云游四海,也不见得处处都要用真名姓,改名换姓择个简单的,岑神医当真懂的大隐隐于市的道理,令人感佩。”灰袍大夫感叹连连。
一个姓氏也能夸!?
宋楚烟微微张大了嘴,见他激动的要蹦起来,小心的伸手拽他袖子:“他不是神医,还给村里的牛治病呢,神医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岑神医最是平易近人,只有他救不救,不分谁是贫富贵贱,果真配得上神医之名。多年前,他路过此地提点我一二,便有了今日的济世堂……他既教了你皮毛,你也算是我恩人的徒弟了。”
“……”
牛的确不分贫富贵贱。
可您这思路是不是绕的太厉害了。
就连沈奕川和肖瀚都忍不住嘴角抽搐——妹妹扒窗学神医的本事,也能算徒弟了?
灰袍大夫见孩子们都眼神怪异的盯着自己,忙轻咳几声,说:“忘记说了。我叫于鹏程,小友叫我一声鹏程……”
“于叔叔。”
宋楚烟懂礼,不好直呼长辈大名,赶紧断了他的话,“我既然是于叔叔恩人的徒弟,药材,能便宜点不?还有医书,哥哥们想要的。”
肖瀚眉头一扬——这丫头,刚才还说隔壁大夫不姓岑,现在又攀上师徒关系了……
不愧是她妹妹。
只要能省钱,那自然是有亲就沾,管他真不真。
“不是我们想要,是给你买的。”沈奕川哭笑不得揉揉她的脑袋,看于鹏程,“于叔叔,我家小妹擅医术,所以想找些医书多多学习。”
宋楚烟被揉着脑袋,想要说别浪费钱。
她自己可就是一本行走的医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