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九十四章 断气了
姜绾要水喝，孟迟忙起身去倒，温温热热的水一点点喂进她的嘴里，顺着喉咙暖着身子仿佛能抵四肢指尖。
“还要，把壶拿过来罢。”
姜绾坐起身，干脆要来水壶，自己倒自己喝，喝干了一壶的水，才觉着够了。
放下水壶，孟迟又重新把被子给她拢上，姜绾看着窗外，已是天光大亮，孟迟轻声道：“近晌午了，饿了吗？”
姜绾惊觉已过了这么久，她此刻身子疲乏，也的确觉着饿了，便问，“有吃的吗？”
“有，熬了肉粥，你歇着等等，我去盛来。”孟迟轻轻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，立即起身出了房门，竟是只字未提先前她所听到的急切的呼唤声。
孟迟离开房间，小玥立即就扑上了床，抱着姜绾不放，脚一蹬把鞋蹬掉了就赖在姜绾身上，“阿姐……”
姜绾听她声音里有惊怕，不住用手抚着她的后背，并轻轻拍着，“怎么了这是？陈映真出门去了？小玥吃过东西了吗？小玥饿不饿？”
小玥不说话，摇头——点头——摇头——摇头。
姜绾叹息一声，心里知道该是与她睡着了有关，她在空间里感觉没过去多长时间，本以为醒来时也就才天亮，没想到已经快要晌午了，小玥一定是吓着了。
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小玥的后背，问在房里唯一还可能回答她的蒋星衡，“我睡得很沉？”“沉，小玥喊不醒姜姐姐你，找来孟大哥，后来——”
蒋星衡突然住了口。
姜绾正听着，见他不说了，纳闷道：“后来怎么了？”
“后、后来……”蒋星衡看看小玥，又看了孟文元，最后看着门。
姜绾皱起眉，“后来怎么了，你不在？”
蒋星衡目光躲闪，犹豫着开不了口。
姜绾拍拍小玥的后背，“小玥，你来说。”
小玥抬起头，眼角还红着，竟是哭过的模样，姜绾不自觉露出几分凌厉神色，“都要瞒着我吗？在小雾镇你们能找到我之上的大夫？”
蒋星衡沉默了，小玥咬着嘴巴不说话，唯有孟文元拉起姜绾的手，展平，垂眸，在她手心默默写下四个字。你——断——气——了
姜绾怔住，断气了。
他说她睡在床上的时候断气了？
是她走在白雾的时候吗？
姜绾看着手心出神，孟文元还在一遍一遍的重复写着，似是怕她感觉不清晰，他越写越慢，写到第十遍的时候，姜绾轻轻合拢了掌心，重新抬起头，“我知道了，谢谢你文元。”
她需要知道那段时间身体的反应，蒋星衡不敢说应该是孟迟有交代，小玥估摸着是到现在还不能相信且接受她出的状况，此时正紧紧挨着她，咬着嘴变成了抖着嘴，抖成了波浪，听到她说知道了，哇的一声就大声哭了出来。
“不是！不是！阿姐才没有……”
小玥上气不接下气，话也说不下去，只紧紧搂着姜绾不停摇头，鼻涕眼泪糊了她一身。
这般反应，姜绾怎会不知孟文元说的就是真的，看来那白雾果真不能随意踏入。
小玥挨着她哭了一会儿，还在轻轻的抽泣，面上都是害怕的神情，蒋星衡默默给她上隔壁屋子又拎了一壶水来，倒在杯子里送到床边，小心翼翼问，“姜姐姐，你还喝吗。”
“我、我从前听闻有些病症会让人在梦中闭气，姜姐姐你别担心，既是病就能治好的。”
孟文元则低着头，手收在袖子里攥得紧紧的，听到蒋星衡说的时候骤然抬起头来，眼中神情坚毅又拉姜绾的手，写字。
【医书】他写着，反复就是这两个字，先前姜绾毫无反应闭过气去时，他用了好几种法子都没有用的无力，令他执着地一下又一下写着。
姜绾另一只手接过水杯，转手给了孟文元，看透几人心思，“我没事了，都吓着了吧，歇歇去。”
“医书晚些再看，等休息好了。”她特地看向孟文元，他方才一定用了许多法子，但都没有见效，所以才执意问她要医书，想找到蒋星衡说的那种病症，“都听话，去吧，我也歇会儿。”
她此时除了身子骤然虚弱下来以及觉着冷和乏之外，没有其他不适的状况出现，好好安慰了小玥三个，便开始琢磨如何才能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，弄清白雾究竟是什么。
不多时，孟迟端了热乎的粥上来，他们三个也没走，蒋星衡忙在床上架了小几，孟迟却不用，捧着小碗坐在床沿，一勺一勺喂给她。
姜绾吃了两口，粥熬的火候刚刚好，软烂鲜甜，肉切成了小丁入口即化，粥里还放了切细的菜叶，绿绿的叫人看着食欲大增，口口都暖到肚心。
“小玥还没吃，也给她一碗。”她吃了两口就惦记着小玥，让蒋星衡帮忙把粥盛一碗来放在小几上，催小玥快吃，她自己也正好从孟迟手里要过碗来，自己舀着吃。孟迟未阻拦，只是让她自己吃了两三口，又自然而然接过勺子，继续喂起来。
他喂得很慢也很小心，一边喂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，直到一碗热粥下肚，她脸色还微微白着但好歹唇上有了血色，他扑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落了回去。
“慢着些吃，我让酒铺的伙计帮忙找了大夫，吃好了约摸也到了，让大夫好好看看。”
这次不管姜绾怎么说，孟迟都坚持要请大夫了，他甚至连孟文元和小玥也不能信，方才姜绾出状况的时候，他俩一点管用的法子都没有，他要从外面请大夫。
一个不管用，就请两个、三个、四个……
天下之大，他不信没有大夫遇见过这样病症，没有任何解决的法子。
姜绾一愣，便随他去了，寻常的大夫看不好她这症状，顶多号脉能号到体寒虚弱，她知道因着方才突发的状况，孟迟难以心安。
他要请大夫，就请吧。
她吃完了碗里的粥，想要起身下床去，“陈邵君他们应当快回来了，我下去看看。”
孟迟不答应，“不会那么快，你躺着等，回来了也能让他们上来说话。”
他目光一瞬也不离她，等着小玥也终于吃完了，便把小几撤了，把小玥拎下来，撵他们三个出去。
“去楼下看着点，若是陈邵君回来了，上来说一声。”
又蹲下对哭鼻子的小玥哄道：“小玥替你阿姐下楼等着好么？让你阿姐多躺会儿，免得她太累。”
小玥怯怯地偷看姜绾，她从未这样害怕和不安，姜绾不忍心，朝她招手，“不用守着，小玥可要在这儿休息？”小玥点头，越过孟迟，又爬到床上紧紧挨着姜绾，小手在被子里抓着她的手。
姜绾心更软了，也有些后悔自己贸然走进未知的大雾中，本以为做了准备不打紧，却不知险些迷失在里头。
此时热粥下肚，身边又是小玥紧挨着她的真实感，她不由得抚了一下小玥的发顶，却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再探那白雾，那与她当前的状态关联过甚，不弄清楚怎能安心。
万一白雾向空间这边扩张呢？一点一点侵蚀过来，最后把整个空间都吞噬了，她又会如何？
不弄清边无法想应对之策。
不过，得另想个确保不会迷失的法子，才能进行下一次探雾。
屋里安静下来，小玥没走，蒋星衡拉着孟文元也留了下来，孟迟刚叹了口气，外头就传来叩门声和陈邵君的声音。“姜姑娘，你醒了么？”
“雪山那传信过来，有新动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