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五十七章 迷烟上阵
姜绾夜里不打算睡去，若是真有什么巨鹿神君上门来，正好可以仔细瞧瞧。
是个什么妖魔鬼怪。
直至夜里丑时初，一切都相安无恙。
孟迟还未回，姜绾留神听着客栈的动静，一楼喝酒的客人都已各自回房歇着，整座客栈都十分安静。
小玥早已经睡熟，里间是她平稳安然的呼呼声，孟文元和蒋星衡各团着一张被子在榻上坐着，哈欠连天。
两个小子都不肯去睡，都要和她一块儿守着，姜绾没说什么事，蒋星衡和孟文元却都从她紧皱的眉间看出要有事。外头打更的梆子响过，姜绾吹灭了桌上的蜡烛，走到榻前倚着墙静静等着。
屋子里骤然黑下来，过会儿才借着外头廊道上悬挂的灯笼透进来的暗光，渐渐能够看清屋里的摆设。
蒋星衡想问姜绾在等什么，被孟文元猛然拽住了胳膊，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，无声地朝他瞥了一眼。
楼道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，一步一步朝他们的屋子靠近。
咔哒咔哒，在静谧的客栈里，显得格外的诡谲。
姜绾提起精神，蒋星衡也兴奋得双眼瞬间亮起来，他身子往前挪，去够榻边的鞋子，匆忙往脚上套，转眼孟文元已经迅速穿好鞋悄悄儿奔里屋守着小玥去了。
姜绾推了推蒋星衡，示意他也进里屋去，还没能确认来的是什么人什么事，去里头更安全。
她刚推了一把，外头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他们屋外头，窗棱上空荡荡的，什么影子也没有。
姜绾紧盯着门口，手指回握勾住了从空间里调出的三棱刺。
没有人推门，也没有人敲门，一点声响也无。
就连方才的脚步声也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外头的家伙或许正猫着腰，贴耳靠门听着她屋里的动静。
姜绾推着蒋星衡的手顿住，改推为拍，落在蒋星衡的肩头，压低声音道：“打呼噜。”
蒋星衡反应快，立即捏着自己鼻子扯起来。
几声“鼾声”过后。
窗棱上显出一道细细长长的影子，很快，细长的竹管“啵”的一声捅破了窗户纸，伸了进来。
徐徐袅袅的薄烟顺着细长的管口，飘进了屋里。
姜绾闻着味儿不对，不是先前以为的迷香，她从腰间摸出一个瓶子，倒出灵药泉水制的药丸，含了一颗，一颗塞蒋星衡嘴里，再把药瓶塞给他，把他往里屋方向推了推。
蒋星衡忙蹑着脚步，迅速窜进了里屋，去给孟文元和小玥送药去。
随着屋里的烟渐渐浓起来，那根长管子慢慢地被人抽了回去。
过了约莫半炷香功夫，窗棱上缓缓显出一个高大的人形来，人形一分为二，捎瘦小些的低头弯腰凑近窗上被扎出来的圆孔，瞪圆了眼睛往屋里用力看。
姜绾顺势躺在了榻上，三棱刺收在袖子里，一只手垂下榻沿，屋子里暗，囫囵能看到个人形。
外头的人偷觑着她，她同样微眯着眼睛，留意着门外的动静。
里屋蒋星衡和孟文元也十分紧张，小玥迷迷糊糊地被拖起来喂了一粒药丸子，正要睡去，叫孟文元蒙上了眼睛，蒋星衡在她耳朵旁边轻轻地嘘了一声。
小玥迷糊中随手抓着孟文的手腕，软软的睫毛扫在他手掌心，孟文元赶紧松开了她，改为握着她的手。
吱呀——
姜绾上好的门栓被一柄薄薄的匕首撬开，门从外头被推开来，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蹑手蹑脚踏进屋来。
里间垂着帘子看不真切，但门外灯笼的光一下穿过房门打在了榻上，榻上躺着的人侧脸露了出来，高个的人影站定仔细端详了片刻，发出满意的啧声，“红菱，你这回眼光不错，着小娘子模样够俊！这品相真人定会满意！”
略矮些的是个女子，正是客栈老板，她扶了扶发鬓，娇俏一笑，“那你这次可要怎么谢我——？”
尾音拖长，自带媚意，高个子的黑影揽过她，埋头在她发间就是一阵厮磨，引得女子咯咯笑起，男子忙抬起头来，惊得收回手脚，“你笑什么！没的把人弄醒！”
老板娘哼唧一声，扯好被弄乱的衣襟，白眼翻到了天花板上，“醒？这迷香你又不是头一回用了，没有解药她就是睡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醒，你怕什么！”
姜绾闭目忍耐，正待听下去，想知道他们说的真人是谁，做此类事情图谋什么，这对男女却不再说下去，男子不理会客栈老板的挑动，只顾着要上前先把姜绾绑起来带走。
“哎，我说你这人，着什么急呀，她男人今天夜里又不会回来，明儿天亮也不定舍得从温柔乡中拔身呢，你让她在这儿睡会儿，我屋里备了酒菜，我们也……”
“红菱，咱们先把真人的办了再说其他。”男子扶正客栈老板靠上来的身子，“若是真人不满意，我可没有好果子吃，还吃什么酒菜。”
“哼，这一来一回的，还要等真人办完事再把人送回来，天都要亮了，你还不如不来呢！没的浪费我的酒菜，有本事，你上我这儿来什么也别吃啊——”
“好红菱，你就等等我罢，这回的货真人定会喜欢，我把人给真人送去就回来！”男子经不住撩拨，在客栈老板的胸前抓了一把，到底惦记着差事，按捺着涌动的燥热朝姜绾走去。
两人当着姜绾的面调情，已经令姜绾十分不适，忍耐到这时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，看到男子朝自己走来，蓄了十二分的力，待人走到面前弯下腰凑近准备绑她时，抬腿照着下巴就是猛然出力踹，咔哒一声，男人还没反应过来，已经下巴脱臼飞了不出去，撞上了桌角痛倒在地。
姜绾迅速起身，三棱刺在指尖转了个圈交叉抵着那人脖子插入木板，像把剪子封锁他的喉间，手向下迅速把人的胳膊卸了，再抽了桌布把腿缠上裹紧丢在一旁，不等客栈老板惊呼出口，人已经到了她面前。
“你、你——”
姜绾没给机会让她把话说出来，捏着红菱的下巴，不用她打招呼，屋里的蒋星衡奔了出来，拿来麻绳把人绑结实了，孟文元则默默地去把敞开的房门关上，小玥还迷瞪着双眼，揉揉眼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，这会儿出来就看到外头绑了两个人，立即就清醒了。
“阿姐，他们是——”
“小玥，点灯。”
姜绾拍掉手上的灰，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，准备审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