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是有什么大病吗?”夏棱真的想骂人。
半夜三更过来哭,是想吓死个人还是想吓死几个人?
“奴才不知。”小晨子心里也觉得县令可能是有什么大病,但这话太孙能说,他一个奴才是不敢说的。
“走吧,看看他想怎么样。”太傅揉了揉眉心,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些,最近睡眠质量有所提升,这个时间是睡得最香的时候,谁知道却被人吵醒,换了谁都生气。
陆长风觉得很丢人,想走人,但是县令一直死死抓着他的裤脚,不让他走。
他总不能一脚把人踹开是不是?
暗处的洛十等人一直在看热闹。
呼吸声更是放轻了几个度。
很快,里面的灯亮起,他们被请进了屋子里。
好在,现在是夏天,不然大晚上的冷死个人。
“下官参见皇太孙,皇太孙……”
“停停停,你大晚上过来哭,就是想来请安的?”皇太孙年纪虽然小,但也很有脾气,之前瞧着县令还挺像个人,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。
县令大人还张着嘴,结果被太孙一句话,全堵在了嘴边。
他傻了半响,又整个人跪趴在地上,哽咽着说,“下官该死,让太孙吃了这么多苦,下官恳请太孙移驾到下官府上,让下官好好赎罪……”
“吴大人。”夏棱太阳穴突突跳,要不是现在还要指望这人,好想让人拖他下去打一顿。
“下官在。”吴有才头都不敢抬,还跟之前一样趴在地上,这会儿他腿有些麻,跪的时间太长了,年纪大有点受不了。
陆长风那小子也是的,也不知道来拉他一把。
他真是太难了。
呜呜呜,这个时候,他突然非常想念夫人。
不知道知道他受了这般委屈,夫人会不会有些心疼。
“吴大人深夜到访,是为何事呢?”夏棱其实以为陆长风早就跟县令说了他们的事情。
对于县令大人以前一直没来请安,他只当是对方不想打草惊蛇。
他也默许了。
谁知道……
县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皇太孙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。
皇太孙意外的看向陆长风。
他并不是怀疑陆长风用心不良,只是不知道他竟然是现在才说。
陆长风一进来就站在一边低头当个隐形人,若不是吴大人一直拉他过来,他早就回家抱娘子睡觉了。
察觉到太孙了视线,他才上前两步,拱手说,“没有太孙的旨意,草民也不敢擅作主张。”
夏棱点了点头,确实,自己并没有让陆长风跟县令打招呼。
因为他不确定县令到底可不可靠。
陆长风退到一边,又装死。
太傅问起县令一些其他事情。
当听到今年不但要增两成税粮,还要征兵的时候,太傅的眉头皱得死死的。
“陆叔,你怎么看?”
陆长风没想到太孙会突然问他,他又往前几步,拱手说,“草民听太孙的。”
夏棱其实很不喜欢陆长风如此。
这人他明明很有才,却一直藏拙。
但人家只是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军人,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,如今只是个普通人。
能养着他们都算不错了。
“太傅你怎么看?”夏棱到底没跟陆长风计较,把话题扔到太傅身上。
太傅能怎么想?
太傅有心无力。
皇太孙还是太小了,若是再过几年,再过几年就好了。
哪怕也还年轻,但也比现在好。
“下官觉得,我们如今应该做的就是韬光养晦,不管京城那边下怎么样的决定,我们都有心无力,反抗只会暴露太孙的足迹,到时候连累的不仅是我们这一群人,还有整个光庆县的百姓。”
“可如今四叔他们想要征兵,太傅你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吗?边关如今并没战事。”夏棱咬牙切齿的说。
到底还是太年轻了。
太傅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就算知道又如何呢?
他们用什么去跟人家斗?
本来收五成税粮,百姓都快要吃不饱肚子。
再加两成,大家都能想象到是何等光景。
另再加一个征兵……
天要变啊。
太傅深深无力,说到底,还是圣心难测,没人知道皇上到底在想什么。
“太孙,我们如今要人没有,要兵没有,要钱没有,要粮食没有,一句话,要啥没啥,怎么打?怎么反抗?”
一句话,让太孙冷静了下来。
他握紧拳头,他愧对父王。
若是父王在,肯定会有主意的,是不是?
他朝外面看去,这一场会议,最后以不欢收场。
快天亮的时候,陆长风才到家。
只是心里有事,就算躺下也没能睡着。
洛灵儿醒来,他已经洗漱好在外面武剑。
吃过早饭了后,洛灵儿让大家不必守着侍候,带着陆长风来到书房。
“要不要说说看怎么回事?”一大早就心事重重,看来事情不简单。
在娘子面前,陆长风从来没有秘密。
在他看来,娘子比他聪明多了。
于是他把事情跟洛灵儿说了一遍。
洛灵儿紧紧皱着眉头,半响才舒开。
在书桌前摆上墨水,牵着陆长风过来,“我一直想要画一幅画,不如由你来执笔?”
说着,她把毛笔塞进陆长风手里。
陆长风抬头看了娘子一眼,嘴角翘起,“好,为夫要是画的不好,还请娘子莫怪。”
他觉得再厉害的画师,也没法把娘子画好,他亦是如此。
娘子的一颦一笑早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,他静了静心后,才开始落笔。
等他把一幅画画好,娘子已经坐在不远处的贵妃椅上吃起水果来。
他轻轻一笑,把笔放好,用东西压住画,朝娘子走来。
洛灵儿等他洗好手过来坐下,随意把脚搭在他的腿上,示意他帮忙按一下。
这就是生活啊,要及时享乐。
“相公,我觉得这件事情,你也无需烦恼,上面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,大桥村的人如今也不缺钱,到时候不想去参军的,让他们拿钱买便是,至于粮食,民不与官斗。”
“说是如此,但还是觉得……”
洛灵儿噗嗤笑了声,“觉得如何?觉得他们为了自己,却罔顾百姓生死?还是觉得他们没有人性?”
娘子到底是娘子,说话一向如此直白。
“所以我一直说,家里一定要出个当官的,不然想过些安稳日子都难,也是如此的道理,想让别人顾及你生死,不如自己想办法强大起来,强大到可以反抗他们,靠人不如靠已。”
这句话听着似乎很无情,但事实的真相确实是如此。
不管生在任何时代,都是如此。
“他要收就让他收去,最后进了谁手上,这事还不一定呢。”洛灵儿笑着朝陆长风眨了眨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