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给的答案模棱两可:“最差的结果是他学不会,始终听不懂外头的声音是什么意思,那这个助听器对他来说毫无用处,只是个噪音传声筒。最好的情况是他悟性强,通过读唇慢慢区分听到的声音,像婴孩学说话一样慢慢学,最后能学会一些,但肯定是不如正常人的。”

顾景元看懂了一部分,他一把抓住妹妹:“小曼,我学。”

顾小曼的眼泪汹涌而出,她擦了擦眼泪,然后点头:“好,我教你,你好好学。”

医生取下了顾景元耳朵上的东西:“能听到一些,说明他的听觉神经没有全部坏掉。你先跟我来。“

医生带兄妹两个出来,坐在那里问顾小曼:“你们是农村来的?”

顾小曼点头:“是的。”

医生略微思索后道:“丫头,现在有两个方法,一是我帮你们买助听器,但是价钱比较贵,单只就要一千二,好处是他立刻就能听得见声音。二是我先给他开些药,有助于恢复神经功能损伤,如果有点效果,后面再戴助听器,听到的声音大一些。第二种方法的好处是不急着买助听器,你有时间去筹钱。”

顾小曼犹豫起来,她当然是希望兄长能早点听见声音,但刚才的情况她看到了,兄长可能听到的声音比较小。

旁边顾景元主动道:“小曼,吃药。”

医生也道:“反正都已经九年了,再吃几个月的药试试,不差这几个月。”

顾小曼心里叹了口气,她想短时间凑齐一千多块钱,太难了。这还只是单只的价格,她都不敢想买一对,虽然一对助听器效果更好。

“谢谢医生,那就先给他开药吧。”

医生一边写方子一边道:“我先给你们开一个月的药,一个月后你再带他过来,我再测试一下他,如果有效果,我们继续吃,买助听器的事儿随时都可以。”

从门诊大楼出来的时候,顾小曼感觉自己双腿发软。

谢云舟带顾景元去上厕所,顾小曼直接坐在了门诊大楼旁边的台阶上。

闵学东蹲了下来,温声安慰道:“小曼,别急,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。这位黄教授很好的,他是我们全省这方面比较权威的专家,我们跟着他的步子走,肯定会有希望。景元很聪明,我嫂子说,别的孩子失聪九年,早就不会说话了。你要有信心,他肯定会好的。你是他的坚强后盾,你不能软下去,不然他就会没信心。”

顾小曼嗯一声,然后眼泪忍不住开始往下淌。

她感觉心里非常压抑,两年半以来,她最大的目标就是把兄长的耳朵治好,现在医生给的答案模棱两可。

她知道,医生只是医生,不是神仙。

这两年半以来,她一日不曾松懈,与各路牛鬼蛇神斗争,为的就是这一天。

然而,未来不是太明朗。

闵学东从外套兜里掏出自己的手绢给她:“别怕,我们都会陪着你的。”

他这话一出口,顾小曼感觉自己心里突然多了一股异样的情绪。

她怔怔地看着他,眼泪无声地往下流,眼里带着悲痛、哀婉和无助,仿佛受伤的小兽一样。

顾小曼知道,这不是属于她的感情,她控制不住。

闵学东有些发怔,以前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,他只想教她好好读书。

现在她长大了,用这种眼神看着他,他是个正常男人,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边流泪一边用这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,他突然有些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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