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话一出,厅内众臣,皆为面色微微一变。

而秦王政则稍稍皱眉,但未过片刻,便亦恢复如常,抬手示意,出言说道:“卿家苦矣,传寡人之令,将宫中进补之物,取出一份,送予明卿府邸,与其养身之用!”

“喏!”

角落宦官,赶忙应声而喝,随即匆匆走出厅内,前往库房传命。

秦王政缓缓坐于桌案之后,拿起一份奏折竹简,轻声说道:“见之卿家无碍,寡人心中担忧,便已然尽去矣!”

“若卿家未有他事,便早些回去歇息,休养身体。待过些时日,再至宫中而来,寡人另有要事交托。”

此言之意,已然十分明显。

因刚才明克敌提及三十万大军之事,且话中内外,所流露之语,皆在为一众将士,报以不平之意。

秦王政心中已然动怒,只是念在其死里逃生,又遭至如此苦难,所以心中恻然,未曾与其过多计较,只出言赶人,让其离开罢了。

换做厅内任何一臣,此刻皆该选择明哲保身,日后徐徐再图。

但明克敌却为如此,他可等,然则那已死的三十万将士,又如何可等?!

明克敌直接上前一步,将手中木盒提起,高声大喝:“启禀大王,罪臣尚有一事,尚需奏报!”

秦王政微微皱眉,面色漠然,放下手中竹简,沉声说道:“何事,奏来?!”

“喏!”

明克敌躬身一礼,随即将手中木盒,稍顿片刻,面色郑重,抱拳问道:“罪臣敢问一事,大王重赏悬于桓翼首级一事,可以为真?!”

“大胆!”

闻听此言,位于一侧的九卿廷尉,即刻起身出列,冲着明克敌厉声喝道:“此事已昭告天下,六国万人皆知,怎可为假?!“

“尔竟亦有此一问,可是在质疑大王之诚否?!”

明克敌半垂眼皮,看亦未曾看他一眼,直接将其当做透明。

“你~~!”

廷尉瞬时须发皆张,气至半死。

刚欲再度出声呵斥,然而却被秦王政所阻止。

“退下!”

秦王政将其喝退,随之眉头微皱,若有所思,忍不住在木盒之上瞥了一眼,一甩衣袖,出言问道:“尔亦问出此言,可是有何缘故?!”

“大王英明。”

明克敌抱拳一礼,接着俯身蹲下,将木盒一一打开,稍稍停顿,取出亲卫统领首级,起身高举于头顶,换身四周众人一眼,沉声说道:“此乃大将桓翼,与其亲卫统领,二人首级!”

“罪臣于昏睡养伤之前,已将其尽数取来!”

“这……”

一众朝臣瞠目结舌,面面相觑,未知该以何语言之。

此一月以来,要说朝堂上下,最为关心之事,便是桓翼投燕之后,燕王的选择。

是许以高官厚禄,与秦国为敌?!

亦是将其杀之,送以首级投诚?!

但连日以来,多番打听,均未有消息传出,众人尽皆以为,燕王应是已将其藏起,誓要保之桓翼。

却未曾想,竟是被明克敌半路截住,枭首击杀!

“好好好!”

秦王政怔然片刻之后,竟亲身上前,取出盒中桓翼首级,细细打量一番。

随之畅然大笑,连声叫好,将桓翼头颅随手扔至一旁,立于明克敌身前,面色温和,赞赏说道:“明卿果然无愧于寡人所重,竟亦不声不响,为寡人除此心头大患!”

“当赏!当重赏!”

秦王政转身回于高台坐下,仰手喝道:“传寡人令!”

“除以金千斤,邑万户,令赐卿家奴百人,女十者,玉盏十对,明珠十颗,锦绢十匹,宝剑一柄!”

“特此,钦之!”

“喏!”

一旁宦官赶忙连声应喝,取出锦绢书写。

“谢大王厚赐!”

明克敌躬身一礼,但却并未就此谢恩离去,而是深吸一口气,抬首直视秦王政,郑重说道:“然则此些封赏,亦并为罪臣所钟意,可否恕以罪臣冒昧,请大王另赐他物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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