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都公城瞳孔骤缩,压着嗓子,低声道:“你是言……蛮夷?”
“善!”
主簿脸上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,悠哉说道:“大人无兵,但那朐衍却兵力充足。”
“我等与他们常年私下互易,亦算尚有交情,只需许上些许利好,再稍加谋划一番,便不怕朐衍不肯就范。”
卒史下意识问道:“如何谋划?”
“易也,只需……”
“慢!”
羊都公城抬手打断他的话,随即猛然起身,走到厅外,左右观望,发现四周无人后,这才将大门关上,退了回去。
声音低沉的说道:“近身,与我细细道来!”
“喏!”
门外。
一条瘦小的人影从柱后探出脑袋,吐了吐舌头后,蹑手蹑脚的向内院走去。
……
战国时的婚仪,礼仪颇多。
仅是六礼最后一个步骤亲迎,便要准备许多物件。
如果再加上婚前的纳彩,问名,纳吉,纳征,请期这几项。
莫说十天,便是再加一个十天,亦远不够用。
所以明克敌在与婉玉商量一番后,均决定能简则简,能略则略。
即便如此,明克敌与一众将士,亦忙了足足六天。
而婉玉与一众老妇赶制的婚衣,则是在第九天才做了出来。
亦是这一天,数十骑军马飞驰而来,停在明克敌宅院门口。
为首者,正是明克敌的老上司邓校尉。
明克敌赶忙迎了出去,有些诧异道:“邓校尉,您为何来了此处?”
“自是为了寻你。”
校尉跳下马背,拍了拍身上尘土,面色疲倦道:“先些简便的吃食与我等填肚,为了赶路,已一天多未吃过东西了。”
“喏。”
明克敌赶忙吩咐下去,让几名老妇帮忙烹煮吃食。
随后邀请道:“大人请屋内叙话,宅邸简陋,莫要嫌弃。”
“明校尉太过客气。”
邓校尉摇了摇头,迈步向屋内走去。
但刚踏入院门,他便又停了下来,指着院中胡乱摆放的一堆桌案,和肉蔬等物。
满脸愕然道:“这是做何?”
“回大人,此乃婚仪之用。”
人逢喜事精神爽,此时明克敌脸上的笑容如何也掩藏不住。
“某之婚期,便在明日,大人正好观礼,亦能帮我做个见证。”
“善!”
邓校尉笑眯眯的说道:“此等好事,某确要跟着热闹热闹。”
众人来到屋内就坐,没多久,几名老妇便将做好的吃食端了过来。
邓校尉也没客气,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半饱后,才放下碗筷。
抹了抹嘴上菜汁,满脸严肃的看着明克敌道:“你先前所为之事,秦王已然知晓。”
明克敌默然。
片刻后,起身冲着邓校尉行了一礼,正色道:“大人,屠人族氏,杀八十四人,明克敌自知恶行累累,罪不可恕,然,明克敌亦从未有悔。”
“莫论秦王欲施于何刑,明克敌皆愿一力承担,亦未有半分怨言,但还请大人通融,给我些许时间,待明日婚期过后,再行处置!”
“坐,坐,无需如此严肃。”
邓校尉抬手,向下压了压,开口解释道:“当日廷尉大人确有上议,要将你予以重处,不过却被大王与王老将军驳回了。”
“大王只命你来年出征之时,复以英勇杀敌,挣够军功,与此罪行,功过相抵便可。”
至于十杖刑罚之事,邓校尉则直接忽略了。
反正行刑之人亦是他,他不说,打未打过,又有谁知?
明克敌心中微动,深吸一口气,拱手郑重道:“大王厚爱,明克敌无以为报,只求百死,以谢盛恩!”
“明校尉可是深得大王之心,大王又怎会舍得你死!”
邓校尉抿了一口酒水,笑着说道:“你喜事将近,便不谈这个了,聊以明日婚仪之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