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阳茶馆

“你到底是谁的人?”

乔子舒看了一眼对面的王远,从宫里跑出来不会就为了问他这个吧?

乔子舒并没回答王远的问题。

“大人想没想过圣上为把竹心和王忠赐婚。因为皇上厌烦竹心?杀了岂不是更简单。而且若是真的厌烦为何还会给竹心权力?因为皇贵妃失了圣心?可是如今宋国公的两个儿子都在幽州,皇上是要用宋家的。”

如今竹心可以监管十一司的事并不是秘密。

这也是王远一直没想明白的事,他眯着眼睛说,“皇上给竹心权力,是不想让她背后的人放弃她。陛下想要竹心他们跟王忠相争,最好是两败俱伤。”

王远说竹心背后之人指的是大皇子,徐、宋两家插手不了宫中。

乔子舒轻笑,“我觉得陛下对王忠起的杀心。”

王远微愣。

“这一年多皇上确实更依赖禁卫军冷落东厂。若说皇上忌惮王忠我信,起了杀心却不至于。王忠毕竟侍奉皇上多年。”

乔子舒并没有反驳王远。

“大人可听过‘拆屋卸窗’之计?这还是竹心给我讲的故事。说有一人觉得屋子太暗,想开个天窗,怕家人不许。于是他和家人说要把屋顶拆掉。后大家各退一步,同意屋顶开窗。”

王远点头。

“我知道。当初竹心为了让徐小姐同意嫁给小侯爷,让徐夫人告诉徐小姐,她要嫁给大皇子做侧妃。那时徐小姐就发现她的表哥也是不错的选择。”

王远说到这突然顿了一下。

“你是说王忠就是那个屋顶。皇上压根就没想过开屋顶。那皇上要开的窗到底是什么?”

乔子舒垂着眸。

“有了王忠的事,竹心大概率会同意嫁给他人,只要那人能跟她达成共识。或者是留在后宫做个女官。”

王远把最近发生的事留在心里转了两圈。

“你不知道,最近竹心在十一司里把里面的掌事太监调戏了一遍。并放出话来,谁能干倒王忠,她就嫁给谁。”

乔子舒的眼睛瞪得圆圆的,又喝了两口茶,半天没反应过来。

王远叹了口气,“很离谱吧。”

之前他们以为空降的上司会对他们指手画脚,没想到空降的上司对他们动手动脚。

“所以没人告诉王忠?”

王远摇了摇头,猛的一想,十二司里关系复杂。并不像东厂被王忠只手遮天。十二司里有的是两朝旧臣、有的是皇上亲信、有些人甚至跟前朝大员关系密切。可无一例外,都对竹心的事保持沉默,任由她作乱。

见王远没有说话,乔子舒放下茶杯。

“前日我见了大殿下,他说王忠宫外还有一个侄子,让我收罗他的罪证。我跟殿下说我职卑大理寺有些卷宗接触不到。殿下说会再升我一级,这两日就会有旨意。昨日我见王忠将此事告知于他。他也说帮我升官,让我继续对大殿下虚与委蛇。

所以我是谁的人重要吗?重要的是在这场风暴当中,能得到什么。”

王远看着乔子舒。

读书人唯利是图的他见多了。那些人做了那样的事却喜欢用冠冕堂皇的话装点自己。

乔子舒不同,他把唯利是图说得很坦然、很直白。

乔子舒的话让王远忍不住在想。他在这场风暴里能得到什么呢?若竹心能接受能和他达成共识的任何人。那么他真的能当上掌印,竹心真的会做他的对食吗?

“这个拆屋鞋窗,小侯爷会同意吗?”

乔子舒看了一眼窗外,窗外阳光明媚,窗内波谲云诡。

“说不定小侯爷已经收到竹心的消息了。皇上要用侯爷、用竹心,奈何他们都是烈马,要么被驯服,要么被杀了。这些对我们都不重要,陛下对王忠的杀心。”

幽州

阿寿一身戎装,经历了真正的战场后,他多了几分沉稳。

“将军,那人确实是辽国的细作。将军可以放心了。”

宋鹤鸣皱起的眉没有因为阿寿的话而舒展。

“若那人真是细作,那消息肯定就是真的。因为得到消息我必然会查证,他放一个假消息没有意义。”

阿寿大惊,“侯爷,那我们怎么办?”

宋鹤鸣擦着手里的剑,这是小叔叔留给他的剑。

“任何人都不能扰乱军心,包括我。”

宋鹤鸣说完,站起身来。

“用在徐表哥身上的计谋,现在又用到我身上了。那就给他们送份大礼。”

翌日

宋鹤鸣点兵在辽国绒花城外叫阵。

其实利用队形阵法或是几路合击等兵法的先决条件都是双方在野外。

如果守城方死守城门不出,对方是很难瞬间攻破,就是诸葛亮来了也没办法。

辽国称霸北方几十年,茂城守将狂妄觉得闭守城门实在窝囊,同时也想会会宋鹤鸣。所以才被收拾了。

而今日绒花城早有准备。主将尔郎是位四十多岁的老将。不会像茂城那样轻敌,必定会守门不出,等待支援。

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。

幽州军也以为骂上对方小半天解解气,然后就回去休整了。平时都是辽军过来骂阵,这次托了小侯爷的福,他们也可以骂阵了。

大家把“缩头乌龟,狗娘养的”这些话憋了一肚子,都想拿出来过过嘴瘾。

而宋鹤鸣却说他亲自来。

幽州军心里嘀咕,将军亲自骂阵有失身份啊。

宋鹤鸣清了清嗓子。

“辽主寡情薄意,先杀其妹紫川,再拘辽太后。不孝不悌。今辽太后写密函求救,我家圣上不忍娘娘身陷囹圄。尔等还不速开城门随我一起进京救驾。辽太后秘旨扶重锦皇子登基……”

幽州军,“……”原来他们不是侵略者,他们只是来帮忙换皇帝的。

绒花城

主将尔郎问手下,“宋鹤鸣现在又说什么了?说了一上午没有新词的吧?”

手下支支吾吾不敢回答。

尔郎亲自上了城楼。

宋鹤鸣,“我知道尔郎将军为何不救辽太后了。我大齐密探知道一秘闻。你当年其实与辽太后定过亲,那天是一个雨夜,你们没把持住,然后就……”

那边幽州军已经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了。

“原来辽主竟是尔郎将军的亲生儿子。”

“那尔郎将军岂不是辽国的太上皇?”

“太上皇,快开城门吧。你老婆和儿子都打起来了,你也不管管。”

骂阵一般都是问候祖宗十八代。“龟孙儿狗娘养的”更是家常便饭。这回不一样,这回他家主将直接荣升太上皇了。

骂得太脏了。

“将军。”辽兵喊道。

尔郎已经栽倒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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