懿仁宫和养心殿只隔了一条巷道,姜暄和本意只想四处晃悠下,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养心殿外。
“大晚上不睡觉,跑出来做什么?”
她正准备转身回去,正巧与慕容峥打了个照面。
他着了件白衣,不同于往日,褪去帝王威严后,此时的慕容峥多了几分亲和。
“我睡不着,出来逛会儿。”
姜暄和未能反应过来,一时忘了尊称。
“您呢?”
意识到说错了话,她连忙转移话题。
“我也睡不着。”慕容峥薄唇微勾。
姜暄和一愣。
她倒是第一次听到慕容峥在她面前自称为“我”。
“一块喝点儿酒吧,暖暖身子。”
正愣神时,慕容峥再次开口。
姜暄和抬起头,就看见他手提着一个酒坛子,笑得一脸灿烂。
话说到这个份上,姜暄和不好拒绝。
她微微侧身,给慕容峥让道。
“去御花园,那儿能赏雪景,比在屋子里待着舒服。”慕容峥提议。
姜暄和没有拒绝。
一是圣命难违,二也是她心里的确难受。
有人陪着,喝喝酒,吹吹晚风,总要舒服些。
冬雪皑皑,将世间万物尽数披了层白。
御花园的亭中,姜暄和同慕容峥并肩而坐。
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酒,竟还是温的,入喉有梅花香味,喝进口中十分暖和。
“皇上可是在为政事烦忧?”
总这般沉默着也不是。良久,姜暄和主动开口。
“不是。”慕容峥轻声回道。
“等过了今夜,便就是新的一年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姜暄和心生感慨。
“今日在摘星楼上,是朕不对。”慕容峥眸光微闪,看了眼身旁的少女。
什么?
姜暄和惊得一顿。
慕容峥居然向她道歉?她没有听错吧?
她瞪大眼睛,直愣愣看向慕容峥。
“你这般聪明,应当能够猜到,裘国此次前来大周,绝非只是为了和亲。”
许是四周太过安静,方才又喝了酒,慕容峥难得觉得放松,竟与姜暄和聊了起来。
“拓拔炎乃是裘国百年难遇的武才,这些年虽销声匿迹,但朕不信裘国皇帝当真甘心。”
这样一个天才,不叫他大展宏图,简直可惜。
“裘国大皇子,臣妾从前去茶楼听话本子对他有所耳闻。听说他极擅长用兵做阵,堪称鬼才。”姜暄和回道。
“他最厉害的不是用兵做阵。”慕容峥摇了摇头。
姜暄和好奇,侧过头等他解答。
“是用蛊。”慕容峥开口道。
姜暄和心里又是一震。
她怎么没有想到呢。拓拔扈和拓拔炎乃是一母同袍的亲兄弟,拓拔扈会蛊,拓拔炎怎么可能不会。
莫名的,姜暄和心中生起几分紧张。
她从前就觉得拓拔扈不简单,现下这种感觉愈加的深了。
“皇上。”姜暄和忍不住唤了声。
“怎么了?”慕容峥神色淡然。
“一切小心。”
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。
除此之外,姜暄和不知该说什么。
前朝事务、两国建交,这些她都不懂。她的心里只装得下复仇。
慕容峥不曾害过她,甚至待她不算差。
她自是希望慕容峥平平安安的。
“会的。”慕容峥应道。
“吴家的案子有进展了。”
姜暄和一颗心仍悬着,忽而听到这句话,她猛的一惊。
抬起头时,正好对上慕容峥的目光。
“只是此案牵连众多,若想查个水落石出,还需得慢慢来。”慕容峥告诉姜暄和。
“谢皇上记挂。”
姜暄和的确没有想到,慕容峥还记着此事。
她从一开始就未想过慕容峥会认真去查。
只是能够稍稍挑拨到他和姜中正的关系,也算是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