炭火烧得正旺。刚踏进屋内,一股热风便朝姜暄和袭来,瞬间包裹住她全身。
真暖和啊。
与母亲在相府度过的那些冬天,她们只能蜷缩在破旧而潮湿的柴房,相互依偎着取暖。
好多次她都觉得熬不下去了。
母亲总告诉她,一定要活下去,活着就有希望。
无数个日夜,她便在母亲的宽慰和鼓励中,撑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冬天。
但今年,母亲却等不到春天到来了。
姜暄和低眸,眼里掠过一丝悲痛。
“用了早膳没?不如先叫下人备些吃食来。”
回忆间,姜辛宇已经换下朝服。
他看着姜暄和,脸上满是温柔笑意。
“不用。”
飞速收拾好情绪,姜暄和微微仰头,对上姜辛宇的目光。
“我今日过来,是为了傅开哥的事情。”
“姜傅开?”姜辛宇困惑。
“傅开哥身为姜家的三少爷,你一父同袍的弟弟,我觉得,一直叫他在府里做个下人也不是长久之计。况且他才识不比你差,即便入朝,也不会丢你的脸面。”姜暄和开门见山。
听罢此话,姜辛宇先是些许错愕,而后忍不住发笑。
“暄和,你把朝廷之事想得太过简单了。”
姜暄和呡唇不言,看他如何推脱。
“我虽早早便入了仕途,但之前几年任职都远在泾州,同京都毫无关联。如今回京也不过几月,哪里有本事将姜傅开送进官场。”姜辛宇语气颇为无奈。
“我知你和姜傅开关系要好,但此事我的确无能为力。你若真执意要帮他一把,不如去求求父亲。”
“大少爷太谦虚了。”姜暄和嘴角微勾。
她顿了顿,望向姜辛宇的眸中不自觉添了几分凌厉。
“连科考都能偷梁换柱,有这等胆量谋略,为自己的亲弟弟谋个小小官职,想来应当不在话下吧。”
此话一出,姜辛宇脸上笑意顿时戛然而止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暄和,这些话可不能乱说。”
“我有没有乱说,你心里最是清楚。倘若你不承认,我大可陪你去一趟圣前,科考榜眼的文章不难找到,它们究竟出自谁手,你作没作弊,对比一下便知。”
姜暄和神色坚毅,言语之间胸有成竹,毫不畏惧,果不其然将姜辛宇震住。
“我想你是对我有些误会。从前我对你多加照顾,鼓励你继续读书学习,是因为看你可怜,也惋惜你的才学。绝非有其它所图。”
反应片刻,姜辛宇强装镇定,开口替自己辩解。
“你自小和你娘相依为命,你娘去世,你伤心难过我都能理解。但你不该栽赃陷害,污蔑于我,随意将恨意倾泄在无辜之人身上。”
“这件事情我不与你计较,今后我也还当你是我的亲妹妹,同敏儿无异。你一夜未睡,先行回房歇息吧。”
一番推卸甩锅,他朝姜暄和下了逐客令。
“大少爷还是当我是几年前,性子软弱好骗,随意两句话就指望将我打发走了。”姜暄和不为所动。
她甚至觉得好笑。
姜家人心机深沉,思虑周全,在她面前却仿佛有天大的自信。
是因为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吧。
姜暄和不屑冷哼。
“你是姜家的嫡长子,将来是要接你爹的手,掌管相府大业的。可要是让你爹知道,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在科考中作弊,他该如何作想?”
一边看着姜辛宇脸色变得愈加明显,姜暄和一边往下说。
“此事再要传到皇上那,闹得朝廷上下皆知,你们父子俩还要不要脸面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