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后,在群臣和太尉的拥护下。
秦苏便怀揣着忐忑的心情,端坐在了皇位之上。
“诸位,当今态势,当择一时机,先入蓟州。”
太尉扫视文武过后,继而又道:
“南乾之兵马,按理来说,应当已从海岸登陆。”
“同时必然有大量的南乾水师,会直奔北疆,一旦秦王首尾不得相顾,便是我等撤退的最佳时机!”
“抵达蓟州后,南乾自然不会看着秦王一统大宣,届时,我们便可汲取南乾之养分,徐徐图之,不日,必然再次反攻回来!”
殿中,文武闻言,频频颔首。
眼下只要能保全性命,离了京城,不管什么主意,终归便是顺他们心意的。
“我等谨遵太尉吩咐!”
太尉暗暗点头,“诸位都是肱骨之臣,心中也不必太过悲痛,朝廷有诸位在,便不会亡!”
“更不必说,朝廷京城内外,亦有几十万兵马,霸河方向,铁血四军不日就到,加之各处的勤王之师,秦军想要攻入城内,绝非易事!”
朝臣闻言,有人犹豫片刻后,走出道:
“太尉有所不知,眼下,各地勤王之师,多半已投了秦军.......”
太尉眼中闪过诧异,强忍着惊怒,淡声开口:
“那也不必慌,尚有铁血四军可用。”
“太尉,按理说铁血四军若入中土,走京州便是最好的路线,可如今,京州方面还未收到任何消息啊!”
“是不是,也被灭.....”
眼见太尉虎目瞪来,发言的朝臣张着嘴,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。
“总之,眼下诸位便可收拾,务必要做到轻装简行,一旦大军开拔,务必要迅速行动!”
“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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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外,十里。
旷野之上,连绵的秦军不断结阵前压,旌旗飘展,一队队的斥候来回奔驰。
秦阳手中攥着一张薄纸,略作沉思后,沉吟开口:
“这李德隆,可靠吗?”
一旁项羽闻言,微微颔首,“殿下放心,当初云边一战,此人我见过,虽说贪生怕死了些,终归还算半个聪明人。”
“应当能看清局势,听说此前,他已经多次向我们的人传过情报。”
秦阳暗自点头,他对李德隆唯一的印象,就是此前入瀚之时,他那略带张狂的模样。
“东华门守将.....既如此,本王就赌一赌。”
“七日后,辎重一到,十万兵马扣关西华门,项将军,你带两万兵马,注意东华门,若有开门的迹象,即刻拿下外城!”
项羽闻言,脸上升起战意,昂首挺胸,郑重回应道:
“殿下放心,某必不负嘱托!”
秦阳点头,“李德隆所说,南乾水师势必来势汹汹,把这消息,即刻传回北疆,让军师早做安排。”
“另外,给东路冉闵发令,叫他们先肃清可能登陆的南乾兵马,而后,举兵封锁蔚京二州。”
"一旦遇到京城溃逃之人,不必汇报,尽数杀之!"
一旁,斥候闻言,旋即放开手中信鹰。
同时,两拨各有十几骑的斥候,向着北疆和东路军的方向而去。
秦阳策马至最高处,望着远处朦胧之中的京都,眼中战意愈发浓烈。
“这大宣,也该让本王收入囊中了!”
与此同时。
隆州海岸。
海面之上,旌旗连绵不绝,战船绵亘百里不说,最小的海船,亦有数十丈高。
为首三十余艘五牙大舰,更是高达百尺。
海风席过,仿若万山在海面之上拂动。
一面巨大风旗从战船之上率先而下。
紧接着,楼船之中,如同下卵一般,吐出大量南乾战兵,红色甲胄鲜红一片。
让人望之,便顿感一阵触目惊心。
将近二十艘福船一一靠岸,将承载战兵放置海岸之上后。
一望无际的船队,再次纷纷移动,继续向着大宣更深处而去。
海岸之上,东莱水师总兵方审,望着一望无际的鲜红兵流,面色愈发凝重。
东莱水师作为大宣唯一水师,下辖战船不过三百,且就算最大的主战船,也比不上南乾任何一艘五牙大舰。
他的水师,在隆州设防,主要的防御,还是依靠在岸上搭建的投石速射机和巨弩炮。
如今朝廷命他放任南乾水师开赴北疆,海岸之上也登陆了大量南乾战兵。
此番一来,他东莱水师,便彻底成了摆设。
此刻。
大宣的海域之上,南乾水师当真是横行无忌,再无一丝阻拦。
想到至此。
他不由叹口气,不曾想自己钻研水战二十余年,想过无数种跟南乾水师交战的画面。
可万万没预料到,竟是此般场景。
自嘲一笑,他迈步走至南乾军前,强撑着笑意,对着面前青年拱手道:
“在下东莱水师总兵方审 ,遵朝廷之意,特在此迎接将军。”
对面青年战将闻言,眉宇之间藏不住嘲弄之意,淡漠回应:
“在下风鸣军统帅钟离彪,想不到,北宣之地还有水师, 莫非是岸口那些渔船吗?”
此言一出,他身后战将都是附和着嘲笑。
“大胆!”
方审身后副将闻言,右手当即按在剑柄之上,却被方审拦住。
“我大宣地广物丰,将军没见过的,还多着呢。”
方审不卑不亢回应道。
此刻朝廷有求于南乾,他又如何会意气用事。
钟离彪冷哼一声,瞥向他身旁副将。
“小子,使剑的花活,留着逗弄姑娘行。”
“爹爹们的钩镰,杀的是虎狼,下一次,再敢在我面前按剑,老子就替你家主帅教训教训你,什么叫做上尊下卑。”
副将闻言面色通红,可看着方审眼中的无奈,紧咬牙关,许久后抬手:
“是末将唐突了!”
钟离彪轻笑一声,“方总兵,这手底下的人,不教不训,则不成方圆啊!”
他轻拍方审肩膀,旋即领着诸多南乾战将,向着远处为他们准备的军帐而去。
方审如何不知他话中之意,心中憋闷,却许久说不出话来。
一旁副将见状,满目肃然,淡然开口:
“将军不必放在心上,今日局面,与我等无关,全在朝廷的过错。”
“末将当兵二十余载,无根无基,没有将军扶持,此生注定碌碌无为。”
“这姓钟离的孙子,不就想看我等自相残杀嘛,末将这就去军法司领罪,先吃八十棍!”
旋即,他步步生风转身而去。
方审回头,张嘴想要劝,却终究吐不出一个字。
眼下,朝廷怕是早就等不及南乾战兵了,他东莱水师受些罪过,又算得了什么。
“唉!”
心中百味交杂,他却无可奈何,只能思忖着,如何劝南乾战兵,快速前去勤王。
而在数万南乾战兵,开始安然的在东莱港驻扎之时。
港外。
高处密林之中,却满是幽灵般的眸子。
冉闵看着远处海面之上,密密麻麻的战舰,不由嘀咕道:
“这他娘的,够看的起爷们儿们,来了这么多。”
“不过殿下既然叫军师坐镇,应当是能抵御住的,倒是不用咱操心。”
他晃晃脑袋,将头上杂草散开,俯视着下方,一览无余的南乾军帐,嘴角泛起笑意。
“南国的小子们,带把长镰刀,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。”
“让爷爷我教教你们,什么叫战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