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安侯府,公孙敬和苏元尚一起,走入了夏景昀的书房。

看着就连苏元尚都有几分焦虑的面容,夏景昀开口道:“怎么了?又出了什么事?”

公孙敬抢先道:“出大事了,不知是谁把我们密谋对付石定忠的消息传出去了,现在满城都传遍了!”

夏景昀闻言皱眉,“只是传言还是?”

苏元尚立刻明白了夏景昀的意思,“说得像模像样的,虽然没有很具体,但大体方向都不差,”

夏景昀摇了摇头,“此事就我们三人知晓全貌,吕一和陈大哥都只是知晓部分,总不能说,我们三个当中,出了一个内鬼吧?”

公孙敬迟疑道:“我还与王侍郎说了,会不会?”

“不会!”夏景昀断然摇头,“他是其中获利最多的人,不至于这么傻,如果他这么傻,早点暴露了也好,我们好尽早换人。”

他拧着眉毛,在屋子里面走了几圈,忽然心头一动,猛地转身看着公孙敬,“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,你忽然拿到的情报?”

公孙敬神色一变,苏元尚若有所思,“你是说,还有另一双眼睛,在暗中注视着我们?”

夏景昀顺着这个念头一琢磨,越想越觉得有可能,而且,心头也愈发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,“这个人对朝中局势洞若观火,并且情报网也很详尽,知道我们与石府的结仇,知道石家投靠了英国公,英国公背后的淑妃又与阿姊势不两立,察觉到我们有可能想对付石家,或者至少不排斥,便故意放出这样的情报来,引诱我们出手。”

“也正因为对方知晓我们的目的,就可以倒推出我们的操作,所以流言之中,才能有这些像模像样的内容。但是。”

夏景昀扭头看着两人,“你们说,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呢?”

“莫非是他想借刀杀人,让我们帮忙把石家拉下马?”

公孙敬下意识说道,但旋即又不解摇头,“也不对啊,眼下木已成舟,石家是不可能再起来了的。这么做,除了把公子吹捧得更厉害,有什么好处呢?莫非就是单纯的捧杀?”

“不!”苏元尚沉声道:“陛下!他的用意在陛下!”

夏景昀稍稍一怔,面色陡然一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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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城,长乐宫。

德妃正在陪着胶东郡王东方白玩闹,宫门之外,远远响起一声尖厉的喊声,“陛下驾到!”

“臣妾恭迎陛下!”

“平身吧!”

崇宁帝就如往常一样,笑着走进来,伸手揉了揉东方白的小脑袋,“彘儿,来,跟父皇说说话。”

被揉了脑袋,东方白噘着小嘴,苦着小脸,走到了崇宁帝跟前,像模像样地行礼,“父皇,彘儿给您问安。”

崇宁帝一把将他抱到膝头,笑着逗了一会儿,“跟嬷嬷出去玩会儿吧。”

东方白乖巧地行了一礼,跟着袁嬷嬷走出了长乐宫正殿。

德妃笑着端上一碗亲手做的甜点,“政务劳累,陛下解解乏吧。”

崇宁帝慢慢吃着,笑着道:“彘儿最近还摆弄他阿舅教他那些小玩意吗?”

德妃笑着帮他揉着肩膀,“陛下知道这孩子心眼儿实,做点什么,玩点什么,就跟不知道还有新的东西一样,估摸着还得要一阵呢!”

“说明彘儿心性沉稳,不是喜新厌旧的虚浮性子。”

崇宁帝欣慰点头,“说起来,你这阿弟确实有些巧思,好些法子朕都觉得不可思议,更别提彘儿了。”

“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,哪儿比得了陛下安邦治国的大才。”

崇宁帝装若无意地笑道:“爱妃,今日京中有一则关于他的流言颇有意思,你可听说了?”

“流言?”德妃微笑道:“他不专心准备春闱,又惹出什么乱子来了?”

“这流言是说啊,礼部尚书石定忠的倒台,都是他在背后谋划的,从最开始御史台御史的上书,朕的宽恕,再到接下来广陵州贿赂案的爆发,再到石家财富暴露,最终朕下旨将石家抄家,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,可谓是算无遗策。”

崇宁帝扭头,目光盯着德妃,“爱妃,你怎么看?”

德妃常年陪伴在皇帝身边,自然知道轻重,闻言眼底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过一阵慌乱和惊讶。

但几乎是眨眼间,她便微微一笑,“臣妾倒希望这流言是真的呢!”

崇宁帝听到这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,挑眉道:“哦?”

德妃浑若无事地帮崇宁帝按着,笑着道:“江安侯府里的人有几斤几两,臣妾再知晓不过,陛下也再知晓不过,如果阿弟真的能在进京这么短的时间里,就带着这帮人做下这等大事,他才二十岁,以他那忠君爱国的心,陛下能用多少年,未来可为陛下分多少忧,解多少难啊!”

“哈哈哈哈!”崇宁帝放声一笑,“也对,一个能写出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,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,要真有这本事,朕该求之不得才是!你这话,说得有理,有理。”

德妃这时候才皱着眉头,一脸担忧,“不过他是否行事太过高调了些,以至于招来此等言语,臣妾当训斥于他,切莫给陛下添乱才是。”

“诶~无妨!”崇宁帝摆了摆手,“他不过是无妄之灾。让他专心春闱吧,朕等着亲自点他的一甲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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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安心春闱】

深夜的江安侯府,夏景昀看着手中从宫里送出来的字条上,那四个娟秀却很有风范的大字,嘴角微微一笑,转身递给公孙敬和苏元尚。

公孙敬长长松了口气,“娘娘果然还是厉害。”

苏元尚也颔首道:“不愧是能一力撑起这面大旗数年,跟淑妃一系对抗不落下风的德妃娘娘。今后娘娘与公子一内一外,大事可期也!”

夏景昀点了点头,“既然这样,二位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。”

公孙敬关心道:“公子也还是要注意身体,早点休息,我看就连白公子近日都没有先前那么拼命了,还是要劳逸结合才是。”

夏景昀一挑眉,“那怎么行,我去督促一下他!”

说着就匆匆朝外走去,公孙敬想要阻拦,被苏元尚笑着拉住,“肃之兄不觉得,他这样才像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吗?”

公孙敬哑然失笑,“这倒也是,我差点都忘了,他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。”

......

白云边暂住的小院里,当看到夏景昀走进来,白云边白了他一眼,“你怎么还知道来?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了呢!”

夏景昀呵呵直笑,“这话怎么跟怨妇似的,我还是喜欢你那桀骜不驯的样子,你恢复一下。”

“滚!”

“这就对了。”

白云边不想搭理这个狗东西了,低头看书。

“最近复习上有没有什么问题?”

白云边淡淡道:“本公子乃是解元,能有何问题?”

夏景昀嗤笑一声,“那跟你竞争的也都是解元啊,比如你面前就有一个。”

无力反驳的白云边:......

一旁的书童小声道:“夏公子,我家公子的确有个问题。”

夏景昀挑了挑眉,“什么问题?子时让你给他打水洗手吗?”

书童面露疑惑,摇了摇头,“不是,我家公子最近犯困,早上老是起不来,我怎么叫都起不来。”

白云边强装镇定,“春困秋乏,这是读书人都要面临的问题,起不来又如何?”

“每天早上在床上不起来。”

夏景昀沉吟一下,忽地嘿嘿一笑,“我有个办法,一定能奏效,保你一听就能起来。”

“你又想什么肮脏的东西。”白云边一脸防备地看着他。

“你这人,我认真替你出主意呢!你就说你想不想早起,好好温书就行了!”

白云边思索一下,“你说。”

“你把你认为最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告诉你的书童,每天早上到了时间,就让他站在院子里大喊,我家公子有个见不得人的秘密是......保证你一听见他的声音就能一骨碌爬起来,刮风下雨都能起。”

白云边的回答很干脆,“滚!”

夏景昀收敛笑容,“好了,不逗你了,跟你说个正事,明日跟我一道去一趟竹林。”

“不去!”白云边这一次的回答更加干脆。

“你这人咋这样!”夏景昀不满道:“人家玉虎公子是欺负了一下你,但也就让你蹲马车板子,让你当斥候,时不时揍你一顿,动不动再不给你饭吃......”

说得白云边眼泪都快下来了,夏景昀连忙话锋一转,“但是!这也磨炼了你的心性,锻炼了你的身体啊!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,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,行拂乱其所为,所以动心忍性,曾益其所不能!玉虎公子这是在帮你啊!更别提人家一路护送我们进京,怎么能不去拜个年。”

白云边眼中亮起,转身找来纸笔,“你给我把这句话写下来。”

夏景昀一边写,一边道:“那就说好了啊!明日一早,我来叫你,礼物你不用买了,我给你准备一份!”

白云边又跟着读了一遍,满意地收好这张纸,“还有,你刚才说子时起来洗手是何意?”

正在喝茶的夏景昀呛了一口,“没什么,担心你孩子太黏人了。”

白云边: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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