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三娘为难，又微微拧眉：“这……”
“盖楼的花费已经很大了，是不是？”颜今薏问，“花了多少钱？”
“我告诉过你了，盖楼的花费是末节，其实没花特别多。花费的重头在后面。”程三娘说。
又道，“电梯要交定钱了，这个很贵，定金一成。光定金就比这栋楼的盖楼本钱高。”
颜今薏：“程姐姐，我们相识时间不长，你可能不了解我的为人，我也不勉强。这个生意，我不能和你做了。”
她的钱来之不易。
程三娘说过，他们半个月内要把该交付的钱都花出去。
而再有十天，那场海上风浪引发的大风暴雨就要来了。
颜今薏回到了城里，没有立刻去督军府，而是让程三娘送她回松香院。
她让白霜开自己的汽车，去了景闻赫的别馆。
景闻赫不在家，但女佣佩兰能找到他，立马出去传信了。
等了不到两小时，景闻赫回来了，他今天在军政府开会。
“……我知道，秋水稻还有半个月才收，但现在收上来也影响不算特别大。”颜今薏说。
有点影响，却好过全部泡水。
这个天，一旦泡水，立马发芽发烂，抢都抢不了。
提前收割、晾晒，妥善保存，也许明年春上的饥荒，可以解决八成的问题。
哪怕挨饿，也不至于死太多的人。
“还有城里的粮仓、商铺；挖沟渠，尽快让水排出去，泡半天和泡三天的损失又是不一样。”颜今薏说。
她神色凝重，面颊有点轻微发白。
一口气说完了，发现景闻赫略有所思看着她。
“怎么……”
“我在思考，如何说服我阿爸。”景闻赫道，“珠珠儿，我肯定信任你。只是要说服旁人挺难。宜城这地方，一般没有秋涝。”
颜今薏：“可能是最近三十年最大的一场雨。”
景闻赫：“行，我去安排！”
颜今薏轻轻握住他的手：“大哥，谢谢你信任我。”
“你几次预测，没一次错的，我凭什么不信你？”景闻赫说，又眨眨眼，“我这次又得把你这个‘金柳先生’弟子的名头抬出去。”
“需要我亲自去跟阿爸说吗？”颜今薏问。
景闻赫：“你跟上吧，到时候帮说说几句话。”
他们俩去了军政府。
在门口的时候，遇到了出门的盛柔贞。
盛柔贞诧异看着颜今薏和景闻赫一起去了会议室，微微错愕。
军政府会议室那栋楼，守卫森严，外人一般进不去；夫人也不会轻易去那栋楼。
景闻赫却带着颜今薏去了。
盛柔贞收回视线，低垂了眼睫，默默往外走。
她面无表情，脚步却越来越快。
督军和诸位高官、参谋听了景闻赫的话，惊疑不定。
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。
他们的话，颜今薏之前就能猜到，无非是：
“宜城从来没有过秋涝，怎么会有大暴风雨？哪怕有个暴风雨，也是一下子就过去了。”
“这几日天气逐渐干燥了，难有大雨。”
“秋稻七八成熟，这个时候空粒也多，现在收割，产量大减，这是关于口粮的大事，不可轻率！”
景督军一直在沉默。
颜今薏紧张看向他。
景督军回视她，眉头紧紧锁在一起。
“你知道，秋粮收割，关乎一地上百万百姓的生死吗？”督军问她。
颜今薏点头：“我知道。”
——挨饿的记忆，有点模糊了，毕竟隔了十几年，又隔了一世。可那种饿得心慌的滋味，还是记得的。
那次虽然没有大规模、成片成片饿死人，却也有不少人没扛过饥荒，造成了不少的死亡。
“现在距离秋粮收割还有半个月，秋稻黄了七八成，半个月时间，产量相差可能近乎一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