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齐耀脸上一阵红、一阵白。
他在颜今薏面前，一下子就矮了半截。
他再次狠狠瞪向烟兰：“闭嘴！”
烟兰想卖个乖儿，却踢到铁板，瞧见少爷铁青着的脸色，她僵在那里。
颜今薏：“好了好了。就像四少说的，一点小事罢了。这丫头也不是故意，她只是身体不太舒服。”
烟兰哭着道：“是，少奶奶，我只是不太舒服，不是故意冒犯您。”
“我知道，你有了身孕。”颜今薏说。
烟兰一惊，继而心口狂跳，大喜过望。
她立马去看姜齐耀。
姜齐耀的脸色，却更铁青。
他像是被一拳打懵：“什么？”
颜今薏脸上的笑，是轻柔的、温婉的，却又带着蚀骨寒意：“四少，这丫头有了身孕。若不是你的骨血，你还是赶紧把她打发出去吧。”
烟兰猛然抬头，去看姜齐耀。
她太过于震惊。
有了身孕，还要打发她出去？不是要抬她做姨太太吗？
“不要，四少不要！”烟兰见姜齐耀那张没有半分喜悦的脸，一下子就慌了神。
做女佣，能爬到少爷床上去，并不是个傻瓜。
少爷享受她的年轻，却并不想要她的孩子。
因为，少爷自己就是妾生子，知道庶子的地位低微，很难熬出头。
而女佣还没有抬成姨太太，她的孩子还不如妾生子。
这种小孩，叫“婢生子”，是最低贱的，跟家里下人差不多。
姜齐耀自负风流，又对自己的出身特自卑。在他妻子生下孩子之前，他是不想要妾生子的，更何况婢生子。
“……我没诊脉，只是看了看面相。”颜今薏语气似事不关己，“四少还是请个大夫吧。”
说罢，她站起身要走。
姜齐耀这个时候惊醒，猛然站起身去拉她。
“颜今薏！”
“先松手。”颜今薏蹙眉。
姜齐耀站在她面前，白玉面庞紧致，一双斜长丹凤眼，眸子漆黑，年轻漂亮又无脑。
他松开了手，又不甘心似的，拉着颜今薏的衣袖：“我们怎么办？”
女佣烟兰还跪着。
颜今薏往外走，姜齐耀亦步亦趋跟着她。
两人站在屋檐下说话。
清晨骄阳初升，金芒筛过树梢，落在面前的青砖上。
有了点暑热。
颜今薏的话，却似冰一般，叫人心寒。
她声音轻柔低缓：“要这个孩子。”
姜齐耀错愕看向她。
按说，妻子还没生下长子，是绝不容许妾室或者婢女先产子的。
自古以来，虽然嫡子尊贵，可“长子”是个特殊的存在，不管他是生在哪个女人的肚子里。
长子在父权社会中，有一席之地。
嫡与长，平分秋色。
姜齐耀不想要。
他以为颜今薏和他一样。
不成想，颜今薏竟是如此糊涂！
她真是只有美貌，脑袋空空，比不上表妹半根毫毛。
姜齐耀沉了脸：“你不用管了。”
颜今薏淡笑：“既不需要我管，四少就没必要拉着我问。我随便你。”
她转身要走。
姜齐耀想到教养严格的嫡母，想到父亲和祖母，自己让女佣怀孕这事，估计会挨打。
说不定父亲一生气，给他禁足，断他的月钱。
姜齐耀心想：“不行，这个黑锅要颜今薏去背。让颜今薏去说，不要孩子！”
姜齐耀一瞬间打定了主意。
他从小就这样，不敢担起半分责任，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。
“颜今薏啊，我是为了你着想。你还没有怀孕，烟兰怎么能先怀？”姜齐耀说。
颜今薏：“我也是为了四少您考虑。我是学医的，自幼身体不太好，葵水三五个月才有一次。
我见过很多这种医案。女子葵水无序，子嗣艰难，我极有可能怀不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