赢厉,帝王,亲自抱着陈玉皎回来?

这是要做什么!做什么!

所有人当即跪在两边,近乎哭着呐喊:

“君上不可!君上不可啊!”

“礼崩乐坏!礼崩乐坏啊!”

“您所举势必令朝堂离心、令天下耻笑!”

两边的反对声此起彼伏,一声盖过一声。

可赢厉立体冷峻的面容间没有丝毫情绪,对万众之音置若罔闻。

他就那么抱着陈玉皎,一步一步走进秦宫大门。

跟在他身后的夏公公更是拿出一纸圣旨宣读:

“受命于天、天下皆臣!万神皆拜!”

陈氏族裔陈玉皎、为孤细作,监之逆党,非但无错,反有大功!

三日后,册立为后!行立后大典!

若有异、人者诛族,神者、毁庙斩神!”

每一个字词里,皆带着强大、霸气、无人抗拒的威严、独断专行。

无数人听得心惊胆骇,个个震撼。

人异诛族?

神异,毁庙斩神!

这是何等的气魄!何等的杀气!

是要向天下,向命运、向神明宣战吗!

这实在……实在太过荒唐!

赢帝不仅抱回一个成婚两次的女人,还要立其为后!

不少老臣吓得当场晕厥。

秦阳太后脖颈间裹着厚厚的纱布,此刻更是两眼一翻,当场倒地。

陈玉皎就那么被赢厉抱在怀里,耳边尽是天下的喧嚣,连夜里的风声穿巷,也像是一种大自然的咆哮。

她不赞成赢厉此举,可她又知晓,眼下,她不能违抗赢帝的命令。

因赢厉本就已被诸臣反对,现在但凡她再说一句不愿,更会变成赢厉强抢女子。

她,不能在眼下这种情况,背刺赢厉。

陈玉皎就那么被赢厉抱回凤华宫。

凤华宫,这是紧挨着龙寝宫右侧的一座宫殿。

夏蝉、秋婉已被接来,殿内装潢一新。

她们还备了热水,服侍陈玉皎沐浴更衣。

在寺庙待了足足七日的她,身体上的血迹、冷意、污尘总算被洗净。

跪痛跪麻的双腿,也在一点点揉按,逐渐缓解。

再次出来时,她被换上一套柔软的浮光锦丝绸睡裳。

赢厉,那抹巍峨高大的身形,伫立在空旷的大殿中,就像是夜里一座高高的山脉,威严、却也透着无尽的冷漠。

陈玉皎这么多天来,还是第一次看赢厉。

他明显瘦了一圈,整个人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强撑着的疲惫,就像是用一层坚硬的铠甲打造成了龙鳞,让人窥探不得半点他内里的情况。

这么多天,他彻夜未眠,不曾饮食。

若不是荀祯往他水里加了药材,燃放养生香等,恐怕这尊华秦的巨擘,早已倒下。

所有人难过时,还可以哭,可以崩溃。

唯有他,一直支撑着整个朝堂,处理一切事宜。

大师兄说得对,摇摇国祚,凄凄国君,只能靠她了。

曾经大师兄在时,至少还能照顾赢厉一点,如今……

长嫂如母。

陈玉皎深深吸了口气,走上前道:

“君上,您安心前去就寝。

您的命令,臣同意了。”

反正赢厉娶她,并不是因为感情,只是把她当做一颗向天下宣战的棋子。

即便立后,她也只是住在这凤华宫,与之前住在屹宫并没有什么两样。

长嫂如母,或者她便将自己当做一个帝王的姐姐,医官,还方便为他调理身体。

大师兄以后做不了的事,由她来。

这是她欠大师兄的。

只是……

本已想好要为大师兄服丧三年,如今只怕是不能了。

在丧期成婚,这是赢帝与她都不愿的。

可他们眼下,别无选择。

唯有尽快走出这阴霾,肃清掣肘,一统六合,使天下凝一,才对得起大师兄的牺牲。

陈玉皎看着赢厉那抹背影,知道他完全不可能睡得着。

她去提了个秋婉为她带来的医药箱,上前道:

“君上,臣随您回龙寝宫,为您点安神香。”

大师兄以往在这种情况下,也会以燃点调配安神香,强迫赢厉休息。

她是真担心赢厉再不就寝,只怕撑不到与天下宣战,就会倒下。

赢厉高拔的身形忽而缓缓转过身来,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
“不必。”

“就在这凤华宫。”

他没有走的打算,吩咐:“来人,更衣。”

夏公公立即跑进来,当场伺候赢厉更衣。

陈玉皎立即垂眸,回避一切。

她明白赢厉的举动,将她抱回来,当晚就夜宿凤华宫,是要向天下人昭示他的决断!

她只好坐在离床几米远的一个长案桌前,拿出许多熏香加以调配。

虽有专用的安神香,但是每个人体质不同,甚至每一刻钟的情况皆不同。

高级的催眠神手,是根据不同的情况,适时调配合适的药量。

大师兄最为擅长此举。

上次她与赢厉在秦宫诛赢衡庄、景由厚等人时,便是大师兄为她燃香一夜。

今夜,她刚调配好,可赢厉的命令声扬出:

“让荀御医来。”

荀御医被深夜叫来,心中早已八卦个不停。

此刻赶紧走过去接过陈玉皎的手中火折子,恭敬垂眸道:“国后,你也当休息休息。

明日天一亮,只怕是海水沸腾、天下大乱呐!”

陈玉皎皱了皱眉,抬眸,就见赢厉一袭黑色的长袍,已伫立在那床边。

褪去繁复的龙袍,一精良丝绸的黑色长袍,更显出他身体本身的壮阔,气场。

而这殿内,仅有一张床……

陈玉皎环顾四周,总算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个软榻。

她迈步走过去,对赢厉道:“君上,臣睡这里便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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