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几个奴仆婢女们全在飞竹蜻蜓,满院子里,五颜六色的蜻蜓旋转着、飞来飞去,欢声笑语,热闹非凡。
战寒征一勒缰绳,骏马停驻,高坐马上的他神色微微惊异。
本以为陈家尽是老弱病残,定是凄风苦雨,未曾想……
也是,陈玉皎,本就与他记忆里不同。
倒是他,总是低估她。
战寒征大手轻扬,低声下达命令:“带回去。”
那些他精心挑选的物资,宛若从未出现过一般,又被悄无声息带走。
陈玉皎,她并不需要。
战寒征就那么威昂高坐在马上,深邃的目光远远落过去。
慵懒的午后阳光笼罩,陈玉皎周身弥漫着浅浅的柔和。
对待老人、奴仆,她十分有耐心,丝毫看不出昨日在朝堂之上锋芒尖刺的模样。
原来一个女子,可如蔷薇遍布荆棘,亦可如山茶淡远静好。
院内的陈玉皎十分敏锐,顷刻间就感觉到一道注视感。
她抬眸看去,果然看见府邸外几十米远处,一高大的骏马静静伫立,其上坐着的男人,是一袭将军统帅服的战寒征。
陈玉皎眉心顷刻间皱起,若是祖母看到战寒征,极易受到刺激。
她敛眸,“春鹭,带祖母去药浴了,午后药浴效果最佳。”
春鹭会意,去扶老夫人。
老夫人起身,还不放心地叮嘱她:“小皎儿,你小心些,刀子锋利,别挫伤手。”
陈玉皎浅笑着应下,心里又有些酸楚。
即便患病了,祖母还知道记挂着她的安危。
这便是至亲的爱,纯粹无暇的爱。
若当年她没有执意……
想到这些,在祖母去了后院后,陈玉皎的脸色彻底冷下来。
她走出去,甚至将院门关上,径直走到离战寒征马匹还有几米远的地方伫立,冷声问:“你来此处做什么?”
战寒征墨眸一沉,方才还如山茶花一般的她,此刻恍若顷刻间变成坚冰。
曾经她还多次巴不得拉拽着她进陈家,想将他介绍给她的家人。
只是他嫌聒噪,一次也未来过。即便回门,也以军务训练重伤为由,推脱。
如今,那个昔日见了他就满眼星辰的少女……
战寒征居高临下看她:“和离后,你连和我好好说句话都不行?”
陈玉皎冷声道:“若定西王前来只是想废话,另寻他处。
我出来只是想提醒你:陈家,不欢迎你。还请你日后切勿踏足此处,碍事。”
她口吻里是真的嫌弃。
他一来,影响祖母和父亲的休养,何止是碍事,简直是狗见嫌。
原本方圆一里有赢长屹安排的人守着,但她回来后,也不怕什么消息传进来,便让荆毅安排那些人撤了。
那些人在此苦守七年,也该去做他们想做的事。
只是如今看来……
陈玉皎转身就往陈家走,准备安排武卫们随时注意,不可让战寒征与燕凌九等人靠近陈家。
战寒征便在她背影间看到了明显的嫌弃,冷漠。
高坐马上的他轻晃缰绳,马匹便朝着她靠近几步。
“陈玉皎。”他低沉冷冽的嗓音叫住她:“每次你非要如此?就只会说这些话?”
“即便和离,也没必要这般横眉冷对。”
他从未曾想过与她为敌。
陈玉皎只觉得讽刺,当初将她丢进枯井里时,多次误会她、将她当做贼关守着时,怎么没说这些话?
现在她简直一个字不愿多说,与他多谈半句,她都可笑。
但她的确想起一些正事,不得不再度转过身面向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