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在部族几百年来第一次遇上外乡人的今天,他湿润了眼眶、颤抖着身躯,哀求似的问道:
“您......是吗?”
原来这群蕈足人把我当成了来解放他们的神使,怪不得一开始就这么热情,怪不得总把话头往蕈足人的历史上引......
红霖神色复杂,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,因为她甚至都不想要那个神选身份,更遑论去自认一个虚无缥缈的神使。
反观其他队友,左丘奋笔疾书,猎人闭上了眼,偃偶依旧沉默。
在这个塞满了期盼【繁荣】的可怜人部落里,【沉默】却先【繁荣】一步到达。
屋中心怀期冀的蕈足人们神经紧绷的等待着一个结果,没想到等来的却是【沉默】的降临。
看到这个场面,谁还会不懂呢?
他们只是与世隔绝,而不是与智隔绝,现场的沉默已经昭示了结果,那就是这位几百年来第一次踏入部族的外乡人并非是祂的神使。
既然如此,那所谓的宽恕神谕自然也就从未在蕈足人部落降临过。
屋中的蕈足人们心中那股期冀突然泄掉了,泛起波澜的心湖仿佛重新被冷雾笼罩瞬间冻结,他们一个两个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不说话的外乡人,表情变得愈发失落和绝望。
老族长亦然。
他有些急了,但他控制不住这种焦急。
而现在,焦急又变成了失望。
蕈足人等待了几百年的结果似乎还远远未曾到来,他身后的年轻人们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
失声痛哭,无助哀嚎。
可就在这场充满希望的会面变成了失望现场,在老族长眼里的光愈发黯淡下去的时候,一位“很懂修补命运”的织命师却突然站了出来,他上前一步挪到了红霖身前,而后露出一个极其温暖的笑容对着老族长说道:
“万物滋生,亦繁亦荣。
我等伟大的恩主,【繁荣】,早已感受到了你们虔诚的忏悔,故派我二人来此为尔等赐下新的神谕。
刚才的沉默便是对你们最后的考验。
你们在希望消失的时候并未心生怨怒,也未迁怒于陌生的外乡人,更未自暴自弃背弃信仰,所以,你们过关了。
祂的子民啊,抬起头来告诉我,你,叫什么名字?”
老族长听了这话后身体猛地一震,他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,眼中写满了错愕和震撼,似乎在想说出这番话的人为什么是程实,而不是他旁边那位身怀【繁荣】的红霖。
然而没过一秒他就明悟了,这位说话的“年轻人”虽身上感受不到【繁荣】的力量,但他却拿出了一株四溢着旺盛生命气息的枝桠!
老族长和他身后的蕈足人们猛地瞪大了眼,因为他们在这嫩芽上看到了无上的【繁荣】!
新生的洗礼!
程实不知何时取出了新生的洗礼握在了手心,此时的他形象宛若“救世的菩萨”,一手横于身前,一手端握“净瓶杨柳”,这造型要是摆在游戏之前的现实里,碰上看不仔细的游客,高低都得过来给他鞠个躬拜两下。
老族长可不认识什么“菩萨”,他只知道他现在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周身光芒万丈,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股【神】味儿!
他们......真的是神使!?
沉默......全都是考验!!??
老族长愣了,老族长悟了,老族长信了!
他的身体激抖不止,眼眶涌出欢喜的泪水,回头与身后中断了哀嚎的部族年轻人们对视一眼后,立刻虔诚的俯身下去匍匐在地,喜极而泣道:
“阿卢韦尼,您虔诚的子民名为阿卢韦尼!
赞美【繁荣】!
赞美【繁荣】!!
我就知道,祂一定不会抛弃我们的!!
赞美【繁荣】啊!!!”
听到老族长屋中的动静,屋外偷听的族人们同样匍匐下去,激动的呐喊如山呼海啸在部落的上空回荡不止:
“赞美【繁荣】!”
蕈足人们喊的热烈,然而屋中的玩家心里却是一片冰凉。
“......”
这位织命师队友到底干了什么?
冷面刺客再次惊掉了下巴,左丘眼中闪过莫名的精光,偃偶师的偃偶因为本体过于震惊骤然失去控制直接跪坐在了地上,他们目瞪口呆的看向程实企图寻求一个解释。
而就站在程实身旁的红霖更是死死的握住程实的胳膊,一脸惊怒的低声斥道:
“你疯了!我们哪有神使,我们哪来的神谕!”
程实被红霖的巨力攥的生疼,但他丝毫不敢表现出来,只能有泪往肚子里咽,一边咽还得一边保持着脸上温暖的笑容。
只见他不动嘴唇的小声回道:
“别忘了试炼的内容,燎原火,燎原的火!
我他妈正在放火,别捏了大姐,手要断了!”
“!!??”
懵逼的红霖已经自动忽略了程实嘴里大姐的称呼,她猛然惊醒恍然大悟,紧攥程实的手瞬间一松,突然想起了这场恩主试炼的要求:
于寂静的夜里,点燃一场燎原的火。
所以,深藏在叹息森林中的蕈足人们心中的希望便是那些将熄的星火吗?
他们本来马上就要熄灭了,但是程实似乎又把他们点燃了。
可问题是,他这把火......是假的啊!
是无声中有的宽恕!
疯了!
此时此刻红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:
怪不得他能坑到甄奕,因为这分明就是一个满嘴谎言不顾一切的疯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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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三更,明日亦三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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